番外(二)

小哀“疼痛性休克。”

看到一脸惊慌和泪痕的少女抱着回到7岁身体的男孩冲进阿笠宅，平素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小哀也大惊失色，指挥少女把柯南平放在沙发上，她一边听着小兰有点断断续续的陈述一边快速地检查他的脉搏和心跳，在简单诊断他的身体情况后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小哀“你的急救措施很到位。”

高傲的女科学家很少表扬一个人，但此时她的语气里多了一点敬佩。

小哀“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只有医务人员能够维持基本的冷静并且正确而迅速地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你能做到的确很不容易，尤其是病患对象还是你的工藤。”

她心想自己还是小看了她，这个爱哭怕鬼的女孩像海洋里的水草一样，看上去软趴趴得没有骨头，实则比谁都要有韧性，在暗流涌动的海底中一直稳扎深根坚守一方水土。

小哀“不用担心，没有大问题，不过他的肌肉因为剧烈收缩会很僵硬，你可以在等他醒来的时候帮他揉揉。我去调配点营养液。”

小哀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就像对自己的姐姐说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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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明晃晃的灯光在他的头顶微微摇晃，模糊成遥远的昏黄，他的大脑有断层式的空白，只能使劲地眨眨眼，让视野慢慢聚焦。

全身依旧无力，夹杂着肌肉的钝痛，他慢慢撑起身体，才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握住。

他偏过头，凝神温柔地看着旁边熟睡的女孩，沙发小小的，她也小小的，蜷缩在椅子上，肩上简单地披了一件单衣，抓他的手却抓得很紧，像一只守着珍宝的小狐狸敌不过困意暂时打个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醒。

兰睡得并不安稳，太多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动她却来不及抓住，一边是一个7岁的男孩拉着她在枪林弹雨中奔跑，还不忘转头对她微笑，“我喜欢你，比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喜欢。”；一边是一个17岁的少年，眼含复杂的情绪冲她霸道地宣称，“你就是一个棘手的大案，添加多余的感情，即使我是福尔摩斯也无法做到——要准确猜出喜欢的女孩的心思。”

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一片血色中重叠，夹杂着机械的怒吼和爆裂的气流，像极了那日海岛上末日的火光。

小兰“不要！”

梦境如此真实，一帧一帧都承载着她的绝望和恐惧。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了那双温柔的海蓝色眼睛。

柯南“...没事了，兰，我在。”

魂牵梦绕的人微笑地看着自己，没有伪装的厚片眼睛，也没有那声故作稚气的“小兰姐姐”。

他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饱含歉意和心疼。但他越抹，她的泪水就越来越多。

柯南“之前，抱歉，吓着你了吧，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惊慌，这个哪怕是被打断肋骨也可以忍住一声不吭的人，唯独担心这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流泪。

柯南“兰，我...”

他慌张地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她一言不发，只是泪水在不断决堤。

其实新一在北海道表明身份时，她更多的是理解，因为那时算劫后余生，只要都活着已是天赐的幸运，但等回到家，尤其是回忆起自己日常和柯南的交流与接触时，那股尴尬和别扭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博士，小哀，服部君，FBI和CIA，那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她却不知道。

——这个死色狼和自己同吃同住，还一起洗过澡，她却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更重要的是，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自己却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若不是这次他主动选择说出来，自己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

她甚至这几天有点躲避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但是她不接受，她怨他总是把她排除在他的世界外。

但今天，亲眼见证了这个药是如何对人的身体产生反人道的酷刑时，什么怨什么尴尬都统统没有了。

——怪不得，每次他匆匆赶来见自己的时候都是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怪不得，他总是待了一会就要走，身体动不动就是心绞痛和发烧。

——怪不得，他不情愿自己看到他变小的过程，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痛苦而狼狈的样子，不想让她担心。

小哀告诉自己，这种穿肠毒药每次带给人都是刻骨铭心的噩梦痛楚，他却像孩子拿到糖果一样开心地吃下去。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以自己真实的样子来见你”。

这个笨蛋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忍受蚀骨的疼痛只是为了自己短暂的开心和安心，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怨他！

她搂着他瘦弱的身体放声大哭，不知道是在发泄自己的委屈还是在宣泄自己的担忧。她想这一辈子算是认定他了，不论他是什么模样。

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听见男孩郑重而温柔的声音，宛如永恒的誓言。

柯南“我不会离开你的，兰，永远不会。”

——我也是。

她在心底回复。

——不论你是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你都是我的一生挚爱。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