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青丘之灵不灭

“青丘奇兽，九尾之狐。有道翔见，出则衔书。作瑞周文，以缥灵符。”———《六合书·青丘》

云梦泽·东南·青丘密林

传闻中此地乃是一个完全由狐狸建立起来的国度——青丘之国。可那源于太古之初的世外桃源，如今却仅剩下了几座冰冷的雕像。渐渐的被茂密的植物所覆盖。但是那股强大的生命力却没有被时间所冲淡分毫，反而还愈发强大了起来。

每年的十月十五是月圆之夜，此日也是这里能量最浓郁的时候。秋风阵阵，吹散了厚重的云层，月光倾泻而下，抚摸着那巨大的狐狸雕像。当那月光拂过狐狸的眉心时，那雕塑的双眼突然闪烁出诡异的蓝光，光芒在地面缓缓升腾，渐渐凝结出一道人影。那人一头紫色长发，头上有着两只灵动的兽耳，而那容颜，竟是令昭君魂牵梦萦的李白。

“这...这是？”

李白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对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脑海中只有无尽的空虚。

他尝试着让自己清醒些，脑海中的思绪却如同混沌一般，让他内心有些战栗，在那意识到深处，仿佛有一双邪魅的眼睛正看着他，他能感觉到，他与那东西同源，甚至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沙...沙...沙...”

李白一惊，朝着声源望去，面前的密林一阵蠕动，窜出一道白光，落在自己面前的空地上。李白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白鹿。更令李白吃惊的是，那只白鹿竟然口吐人言。

“你就是李白？青狐末裔？”

这是少女的声音，李白有些懵，对于这会说话的鹿感到好奇，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答应道：“对，我是...”

“终于找到你了，我该回去向那老家伙交差了。”鹿自顾自地说。

“什...什么？”老家伙？哪个老家伙？李白满是疑问，当下开口问道，可那鹿灵少女并没有回答他，她转过身来，抬起头，对着天空喊道；“我找到他了，你快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俯冲而下，落在鹿的身边，那是个俊美少年，却有着鸟的翅膀和脚掌，少年双眼虚眯，让人无法判断他是否拥有视力。面前这少年与那少女都给李白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说是生命，却又不像，说不是，又感觉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好。”

那少年收起双翼，变成人的双手，对着李白微微行礼。

李白打量着面前的鸟灵少年，也轻轻点头，最为回礼。

“行了行了，我们快带他回去交差吧。”那鹿灵少女显得很不耐烦，没等李白开口问些什么，就赶忙催促着那鸟灵少年。

“说的也是呢。”

看着这么着急的她，鸟灵少年显得有些无奈，但也不反驳她，转过身来对李白微微示意：“兄台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鬼谷先生，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他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还没等他说完，那鹿灵少女抢着开口道：“你知道吗，昨天我偷了他的翅膀在天上玩了一圈！”

“什...什么？？”李白有些懵。

“我再问你啊，小鹿女可爱吗？”少女瞪着眼睛看着他。

“啥...？”

“什么小鹿女啊，一定是世界上最不可爱的孩子吧？”还未等李白讲完，她又自顾自的开口道。

“你这说的都哪跟哪...”李白有些无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别理她了。”那鸟灵少年显得有些高冷。

“跟紧了，鬼谷先生就在前面。”

“原来是那个老家伙，那就麻烦兄台带路了。”李白对他拱了拱手，答应道。那鸟灵少年也不磨蹭，用力一跃，双臂再度变成双翼，在李白跟那鹿灵少女头上盘旋着。

“喂！我为了找你快累死了！你要背我过去！”那鹿灵少女突然对着李白吼道。

啥？李白有些没反应过来，背你？李白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背着一头鹿赶路的，累都累死了，还怎么跟得上那鸟灵少年呢？

“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认了。”鹿灵少女俏皮一笑，朝着李白猛地冲过去。

“诶，等等啊！诶？！”

李白看着那越来越近却丝毫不打算放慢速度的鹿灵，当下居然忘记了躲闪，赶忙双臂交叉，护着自己的脸部。

就在那鹿角顶到李白的一瞬间，鹿灵少女的身体化为点点流光，散落在李白的身上。

“兄台，我们走吧。”

头顶上传来鸟灵少年的声音，李白这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方才那鹿灵少女早已不见踪影。

“好啦，别找啦，我在你身体里。”少女的声音从李白脑海里传出，李白一惊，赶忙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这...你怎么办到的，跟鬼魂一样。”

“鬼魂....”

方才那女孩突然陷入了沉默，与方才的俏皮截然不同，李白能感觉到体内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是一种被漆黑的夜空团团围住，在无穷无尽的星海里漂泊的那种茫然与孤寂，良久，少女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因为我，已经死了。”

死了。

那她，是个亡灵吧。

“啊，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可能又揭开了女孩的伤疤，当下赶忙道歉。

“快跟上他吧！不然我就打你了！”少女立马变回方才那古灵精怪的样子，看着那天空中的鸟灵少年，指挥道。

“嗯。”

李白微微一笑，也不怠慢，身型化为一道流光，跟随那鸟灵少年，在林间穿行着。一路走来，林间尽是些李白未曾见过的动物与植物，其中不乏体型庞大之物，但它们似乎并不具备攻击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想必应该与这浓厚的生灵之气有关。

“铁经参，红砂叶，玉肌花...天呐。”眼前全是些外界万金难求的天材地宝，李白砸砸嘴，有些心动。

“切，这有什么，”少女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骄傲，“你想要我可以给你找好多来。”

“啊？那到时候我可要仰仗你了啊。”对着这俏皮开朗的少女，李白不由得莞尔一笑。

“嘻嘻。”少女矫声笑道，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是从外面来的吧？你有自己的爱人吗？”

爱人？

脑海中的记忆犹如迷雾中的阴影，李白尝试回忆着，可面对那茫然的过去，他这般行为却如同大海捞针，脑袋里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感令原本在林间穿行的他落在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呀！看来你身为灵体还是不太稳定呢！”话音刚落，点点白光从李白身上分离而出，在他面前凝聚成一个娇俏少女的模样。少女伸手，轻轻拍在李白头上，霎时间，那脑海中的迷雾瞬间散去，原先感到残缺的记忆逐渐完善了起来。

脑海中的眩晕感逐渐消失，最深处的一道人影的轮廓逐渐清晰。

“嫱儿...”

“谁？”少女好奇地问。

“没...没什么。”李白揉了揉太阳穴，摇摇头。“我们还是快些跟上你朋友吧。”

“不用啦。”少女指着正前方，“你看，我们到了。”

李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无尽密林的包裹深处，也有着一尊巨大的狐狸雕像，即便上面布满藤蔓，仍然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冲击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