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心悦卿兮卿不知

这场细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雪停了。为长安城的街道裹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虎坐在一块石板上，柔和的月光倾泻而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他抬头，静静地注视着天边的那轮明月。良久，他嘴唇微启，竟轻轻地唱了起来；

万里烽火狼烟

神鸦社鼓一片

可记凉州十里春风卷珠帘

北看江山无限

南望王师又一年

舞剑仙，我凭谁诉衷言

这是苏烈将军最喜欢的一首《醉殇》，相传是苏将军在长安城时与剑仙共同创作，这唱的是什么意思，坦白说，没读过几天书的虎并不是很明白，只是每次一曲终了，将军都会很认真的跟他说：“小虎子，我们有一天也会见到那最美的长安。”

是啊，纸上的长安很美，有美人，有五花马，有千金裘。现实的长安更美。雕梁画栋，衣香鬓影，祥云瑞蔼，仙乐缭绕。

可是将军啊，要跟我一起欣赏这美景的你，现在在哪里？

“这么晚了，还不睡么？”李白的声音打断了虎内心的想法。

“剑仙大人。”虎赶忙起身行礼。

“叫我李白就好，那些虚名我不在乎。”李白摆了摆手。

“这...还是叫剑仙大人吧，俺喜欢这么叫。”虎挠了挠头。

“呃，那随你高兴吧。”李白无奈，也不强求。只见他径直走到虎的身边，一屁股坐在他隔壁，拿着一个酒葫芦往口里灌了一口。虎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还是乖乖坐在李白隔壁。

“大人，将军他...还好吗？”虎试探地问道，他知道李白与自己的苏烈将军是密友，他听说了女武神花木兰也已经介入将军身陷的那场纷争当中，可是过了很久都没有消息，这让他很是不安。

“放心吧。”李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已经请动武后调动玄甲军了。

玄甲军，民间对他们的了解少之又少，史书上对他们的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尚能被民间查阅到的《唐书》上有一段这样的记载：“先帝帅玄甲军攻之，以区区五十余骑，深入敌营，俘斩六千馀人，敌遁归，自此，天下大定。”

闻言，虎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李白是用何种方式来调动这般战力，但是知道将军有救了，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那便代将军谢过剑仙大人了。”虎恭恭敬敬地道。

李白点点头，默默盯着虎看了一会，问道：“你喜欢那只兔子？”

兔子，自然说的就是有着一对兔耳朵的公孙离，虎的双颊微微一红，没有否认，他倒是未曾想过李白会问这种问题，“大人何出此言？”

“我听苏烈说，他很喜欢部下里的一个魔种少年，一手拳法出神入化，是你没错吧？六合虎拳裴擒虎？”李白笑笑。

“原来...长官他，这么在意俺么？”虎点点头，低声喃喃，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毕竟父母离世后，就再也没有别人关心自己。

“因为苏烈说，一起守过长城的，就叫战友。”李白一边回忆着故人，一边说，“他还说你生性腼腆，你们组织中也就两女，杨玉环淡漠清高，公孙离开朗外向，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久生情也很正常。”

虎点点头，“剑仙大人想说些啥，俺没读过书。”

“别担心，我不是来玩文字游戏的，”李白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当时不怕么？”

“如果我没有撤回青莲剑歌，你真的不怕么？”

不怕？怎么可能？那五道摧枯拉朽的强大剑气，若是真的命中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何来不怕一说？

“怕。”虎回答，“怕死，怕回不去，怕再也见不到长城下，那群生死相依的兄弟...”

“老姐她的心上人啊，可还在长城呢……”虎说着说着，眼中的光隐隐暗淡了几分。

“也是，老姐那么好看，怎么会看上俺这样的废柴？”虎自嘲般的笑笑，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苍穹，眼中带着一丝不甘。李白沉默，只是默默看着他，原来，他也一直守着那无望的爱么？

“可是老姐她，是除了长官以外唯一一个把俺当作亲人的人了。”

“长官说，会牵挂的叫亲人。”

“老姐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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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老实点坐下！”公孙离右手拿着沾了药油的棉花，左手按着虎的脑袋。

“哎呀老姐这么一点点伤能有啥事啊？不能跟个娘们一样啊……”虎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被公孙离按了回去。

“谁让你这呆瓜不带点脑子，爬个墙还能把下巴磕破了，还老虎，我看大猫就差不多。”公孙离一边抱怨，一边用棉花轻轻擦拭着虎的伤口。

虎没办法，只好坐在原地，任她摆布。

“你们这些臭男人也不懂注意一下给人的第一印象，本来就丑了，要再毁容了，这还怎么见人啊。”公孙离嘟囔着。

“...这...”

虎刚想起来反驳，公孙离又接着说：“没办法，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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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从回忆中逐渐飘回来，虎才想起李白还在他隔壁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赶忙道歉，“对不起大人，俺走神儿了。”

“不碍事。”李白笑着摇摇头。

“大人这么厉害，应当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吧。”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当即扯开话题。

只是话音刚落下，他清楚地看到李白脸上笑容一僵，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抱歉大人...俺不会说话。”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

“没事，”李白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个懦弱的人，你比我强多了，你敢爱敢恨，敢去为了自己的目标搏一把，你是好样的，你给我上了一课，很感谢你。”

这话说的虎有些莫名其妙，还没待他回过神来，李白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早些休息吧，天要亮了。”李白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