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

九。

远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缥缈云烟中，忽大忽小，若即若离。

一道身影消失在缥缈云烟中，“启禀师父，弟子连日上穷碧落下黄泉，始终打探不到谢逊和屠龙刀的消息”。“打探不到便是你们没用”灭绝师太回头看向立在身后的峨眉弟子们“只有找到倚天剑和屠龙刀两件宝物，峨眉派才能领袖群雄，匡扶汉室，完成祖师的遗愿，峨眉的精神便是迎难直上，为了四海苍生，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梨花满天飞舞，微风阵阵，风中都带着梨花香甜的味道，杨逍坐落在屋外的石桌处将雁儿抱在怀里，喂了雁儿吃糖糕，轻抿手中杯酒，闻着梨花气息，看着梨花树下，勤练二十二套兵刃，四十四套招式的纪晓芙，心中感慨良久。

那日，剑指心脏，纪晓芙并没有杀自己，将剑送回剑鞘，以她的内力逼出了自己身上的残毒，她的外功招式虽一般，但内功修行扎实，看来灭绝真的是很喜爱她，连峨眉九阳功都传给了她。

丫头，你终是不忍心杀我。是的，他在赌，而且赌赢了。他在一点点让纪晓芙看清自己的心。

纪晓芙练了两个时辰有些乏了，收了剑向杨逍走去。杨逍倒了杯茶，递给纪晓芙道“我这套功夫你已学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看你自己悟性了。”“这套武功，博大精深，我看我得勤练好一阵子呢。”纪晓芙一口饮下那杯茶，练了许久她是有些渴了。“那，你就留下，在这坐忘峰，你，我二人岂不美哉。”

“不行，你答应我的，等雁儿外婆来接她，我终究是要回到峨眉去的。”纪晓芙不想与他在谈及此事强硬转移了话题：“那日，在客栈，我见你使了一招弹指神通，那不是桃花岛的武功，你怎么会.”

丫头，你终于想了解我了么，杨逍望着眼前的梨花树淡淡出神：“我的功夫是和先父所学，先父的武功皆是祖母所传，我的祖母便是桃花岛，黄药师的弟子，程英。”杨逍见雁儿昏昏欲睡，示意纪晓芙在门外等他，自己将雁儿送回屋内安置好，吩咐隐藏在暗中的手下，照看好雁儿。

“走吧，丫头，你来了这么久，坐忘峰你还没真正的走过一遍呢。”只见两人皆一身青衣，向峰内深处走去。

“家父并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他是祖母收养来的，祖母一生并无成亲，收养了我爹便将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将一身武艺皆传给了我爹。我从小就围在祖母膝下长大，祖母带我极好，我娘去世的早，便只有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你们峨眉的创派祖师郭襄还得叫我祖母一声师叔呢”。

“师叔？”纪晓芙心中暗想，他还算与我师出同门呢。“我祖母是黄蓉的师妹，祖母生性善良，温婉贤淑，她只因心里有一人，即便那人已有一生挚爱，也念念不忘，终身不嫁。”

“那你为何杀我大师伯，又为何入了魔教，当了魔教的大魔头。”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正邪之分，做事离经叛道，又蔑视三纲五常，自然与你们正派背道而驰。明教的宗旨就是惩恶扬善，驱除胡虏，我杨逍只敬佩一个人那就是阳教主，至于你们所说我们明教为魔教，明教教众众多，虽都是正义之士，但也不免会有败类打着明教的旗号，四处作恶。至于我和你师父灭绝之间的恩怨，皆有你大师伯孤鸿子引起。”

杨逍撩了一下裙袍随意坐在了山峰的一角，抬手示意纪晓芙一同过来坐，脚底是万丈深渊。“当年你大师伯孤鸿子非要跟我相约比武，我实在受够了就应战了，结果他就像他的师妹也就是你现在的师父借了倚天剑，可能他在你们眼里武功高强，但跟我比真的差的太远了，倚天剑还没出鞘呢，就已经败了，怎么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纪晓芙环着臂膀，指责的问道。

“我？，没杀他，是他自己输不起，再回峨眉的路上自己气死了。但你师父认定是我杀了孤鸿子，还丢了倚天剑，你师父对我恨之入骨我能理解，我不怪她。”

“倚天剑是你拿走的”“倚天剑在我杨逍眼中就是一个破铜烂铁，后来蒙古人，是蒙古人给它抢走了，不是从我这儿啊。”“要是我能替我师父夺回倚天剑，我就真的死而无憾了。”“丫头，倚天剑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杨逍望向夕阳下的纪晓芙。

“当然，那你为什么不去向我师父解释清楚呢，我师父是讲道理的人，只要你好好和她说，她可能会原谅你的”“你师父，哼，我都说了你不了解你师父”杨逍自嘲的笑了。“就是因为，你总这样目空一切，又无视与人，所以你才会这么容易跟人结怨的。要是你继续这样自负又不屑辩白的话，你终其一生都会不断被这个追杀，被那个追杀，你就算躲得了这次，你也未必躲得过下次，你就真的不怕死么。”

“丫头，在我们明教有一句经文，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人生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死又有何惧。”纪晓芙望向杨逍对生死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很是气愤：“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让你留恋的东西么。”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应是唯一，以前是酒，现在是，人。”杨逍深情着注视纪晓芙：“是你。”

纪晓芙愣愣的望向杨逍，他虽总说轻薄的话语，但以前总以为，他生性风流，对人皆是如此，没想到如今却这般深情。

纪晓芙心中慌乱：“你，你别开玩笑了。”嘴上说着强硬的话，但却目光不由自主被他深情的眼神所吸引，夕阳打在两人的身上，衬的两人眉眼如画，双眸久久对视。纪晓芙想不到，她终有一天会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爱上这个男人，至死不休。

十。

坐忘峰主峰前，一匹人马手拿弓箭，长刀在此设伏。“堂主，杨逍那个恶贼，武功高强，我们这些人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无妨，他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已在我们手里，他不是重情义么，我到要看看他会不会为了江泊维夫妇的女儿，不要性命。

峡谷另一侧，受命保护雁儿的明教教众被剥去衣服，面容可怖，死相极惨。杨逍与纪晓芙并肩而归，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语良久。

两人回到了主峰，发现屋内已不见雁儿的踪影，这时一个身着明教教服的教徒慌张的跑来禀报“启禀，杨左使，属下无能，雁儿被海沙帮的人劫走了。”“什么？”纪晓芙看向杨逍，雁儿再落入他们手中，岂还有命。“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杨逍心头狠厉似起，这些个卑鄙的小人，一而再再而三那一个孩子做要挟，当真是无耻至极。

“回禀杨左使，他们朝东去了”杨逍看着纪晓芙道“追。”二人转身便要向东飞去，只见刚刚禀报的明教教徒奋力积蓄一掌就向二人打去，杨逍一掌推开纪晓芙，在避开那一奋力击杀已是不及，中了一掌，口吐鲜血。纪晓芙看见杨逍下意识推开自己接下了那一掌，愤怒的一剑刺死了这个暗下毒手的卑鄙小人。

“杨逍，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纪晓芙看着深受重伤的他，眼圈都红了“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这一掌，你，你怎么这么傻。”“傻丫头，哭什么，我岂能让我心爱的女子受伤，再说我内功深厚，死不了的。”纪晓芙见杨逍脸都白了，还在硬撑，点住他的穴道，防止体内真气乱窜，爆体而亡。

“杨逍，你也有今天，没想到你一点防备没有，你手下的武功可不怎么样，连个小女孩都保护不了，还金屋藏娇，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你插翅难飞”。来人抓着雁儿，他身后一群人将屋内屋外团团围住，弓箭手每人箭上绑了火药，随时可将这个屋子炸毁。

“海沙派，孟堂主，怎么之前不还是向我下跪求我饶你一命，今日怎么这般有骨气起来了，还抓个小女孩，真是对得起你这道貌岸然的样子。”杨逍负手而立，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眼神示意纪晓芙，虽受了伤，但嘴上却一点不饶人，他在激怒他，试探他，好让纪晓芙救出雁儿。

“你已受了重伤，现在动弹不得，你还在这大放厥词，呵呵，你不在乎这个小女孩么”孟堂主气急败坏，右手紧紧抓住雁儿的脖子“我只需轻轻一用力，她便一命呜呼，你杀了我们七帮这么多人，今日我就要你命丧于此。”

杨逍调动内力冲破纪晓芙点的穴道，双手捻起地上的落叶，右手中指曲起，扣在拇指之下弹出速度劲急之极，力道强劲异常，破空之声异常响亮。唰唰几声，将束在雁儿身上的手弹开，纪晓芙抓住时机，轻功施展，鬼魅身形上前夺回了雁儿。

“给我上前，放箭，杀了他们”孟堂主狠虐一笑向后退去。

纪晓芙心想难道今日便要和他一同死在这里了么，假如没有雁儿还可奋力一搏，但如今他受了伤，罢了，那便一同葬身此处，算报答他刚刚的相救之恩。

箭从四面八方极速而来，只见杨逍双手划圆，左手向右，右手向左，将四面八方的箭牢牢控制在手里，双手一推箭头调转方向，向孟堂主他们射去。箭头伴随着内力，呼啸而来，根本躲避不开，一个个被穿心致死。孟堂主见此情况，吓的手中武器掉落在地，连滚带爬便顺着小道逃走了。

“杨逍。”纪晓芙看见杨逍昏倒在地，带着雁儿和杨逍向后山的草屋飞去。

“雁儿，别怕坏人已经被打跑了，你在这好好睡一觉，明天你的外婆就会来接你的。”纪晓芙摸了摸雁儿的头，点了雁儿的睡穴。给雁儿盖好被子便马上去照顾杨逍。

杨逍昏迷不醒，嘴角处还一直流着鲜血，纪晓芙探了探他的脉，发现真气乱窜，横冲直撞，之前他还用内力冲破了穴道，更是伤上加上，在不救急恐有性命之危。纪晓芙扶好杨逍，源源不断向他体内输送内力，就这样来来回回输送了大量的真气，一下了输送这么多真气，纪晓芙脸上的汗不断滑落，小脸都白了，才勉强控制住他体内乱走的真气。见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好转，便将他放平躺好，自己出去打了盆水，拿着布条给杨逍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

看着脸色苍白，不在意气风发的他，她心中很是难受，他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替自己挡下那一掌又不顾自己身受重伤，击退了那些人。杨逍，我该怎么办才好，师父总说你们魔教为非作歹，可是这么多天相处，你并不是江湖上所说的那样无恶不作，反而重情重义。那日我下不了手杀你，今日你却又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纪晓芙苦笑。

纪晓芙伸出手细细描绘杨逍的五官，从，眼，鼻，再到嘴，经过这么多天相处，她早已深深沉沦，但却又不能显露出来，她不能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峨眉，对不起和她有婚约的殷六侠，杨逍，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该怎么办才好。一滴，两滴，眼泪化作无声的情意，自纪晓芙脸上滑落，悄然无声。

翌日清晨，杨逍醒转过来，感到身体有了些许的好转，往塌边一看，纪晓芙趴在他身边，在看向雁儿也睡得安稳。他的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昨日那掌没伤及他的性命，但昨天强行冲破穴道，又强行运用了乾坤大挪移，被内力反噬，昏了过去。是晓芙，她照顾了自己。

杨逍起身，便要将纪晓芙抱上塌上让她好好休息纪晓芙睡梦中感到有人触碰自己，便醒了过来。

“你醒了，你重伤未愈，怎么坐起来了。“没事了我已经好多了，昨天多谢你，抢回雁儿，又，照顾我一宿。”

“昨日，要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掌，可能今日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你自己好好调理，我去做点东西来吃。”纪晓芙看杨逍离她很近，抽出被他握在手掌中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便走了出去。她不敢面对他，连他的情意也视作无物，不敢回应。

吃过饭，雁儿的外婆早早到了，纪晓芙将二人送出峰外，看着雁儿像自己跑来，纪晓芙心里不是滋味，“雁儿乖，以后要好好听外婆的话知道了么。”雁儿点了点头，朝纪晓芙脸上印了个香香，对纪晓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便和外婆一同离去了。

纪晓芙心里不是滋味，有些惆怅回到了峰内“雁儿已经被她外婆接走了，银票我也交给她外婆了。“辛苦。”你为什么不和雁儿道别呢”“因为我不喜欢道别，杨逍说罢喝尽手里的酒。

“既然，雁儿已经走了，那我也该回峨眉了，你好生自理。”纪晓芙望向坐在轮椅上的杨逍说道。

“丫头，我已重伤在身，现在行动不便，万一又有仇家向我寻仇，你走了，我打不过他们便是因你而死，你良心难安。”即便坐在轮椅上，也不减他半分傲气，纪晓芙被他堵的说不出来话，他说得有理，自己若是走，便不顾江湖道义，忘恩负义。但不走，却也难逃良心的谴责。

杨逍看见纪晓芙脸上的纠结，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想在逼她道：“晓芙，你留下照顾我之至我痊愈，我便放你离开。”

“好”。杨逍，这算是你对我许的承诺，也是我对自己为留在你身边找的最后一点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