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那些在哪吒看来枯燥无味的生活琐事，羲和公主却听的津津有味，许是从未参与过哪吒的人生，羲和公主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认真了解了解哪吒。

当然，哪吒向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的，天庭那些勾心斗角的烦心事，就是和杨戬也不曾讲过。

“怎么不曾听你提过你的父母？他们——过世了吗？”羲和公主听到哪吒提的最多的都是“师父”和“二哥”，却从未听过一声“爹娘”，羲和公主自然看得出哪吒的年龄不过千岁，自然是入过六道轮回，但人也好，妖也罢，不该没有父母双亲……

“……家母……家母已于千年前仙逝，至于父亲——不提也罢，晚辈是师父一手抚养长大的，如今莲花化身，非人、非妖、非魔、非仙，超脱于六道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哪吒语气平淡，仿佛局外人一般，但埋藏于心底的苦楚，也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伤口。

“莲花……化身？”羲和公主敛下眼中的笑意，心疼的皱起眉头，“抱歉，我不该……”

“没什么，都过去了，公主不必在意。”哪吒浅浅的勾起嘴角，淡然到:“另外，在唤醒您之前，晚辈就已同几位长老商议过，他们表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不愿再搅入三界的是非当中，这与晚辈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现如今的三界局势错综复杂，巫族的突然现身，或许会加乱当前的局势，令其更不可控，只是这一想法还未及与您禀明，不知您想法如何？”

羲和公主摇头到:“我没什么其他想法，巫族毕竟七万多年不曾于三界现身，怕是早已淡出人们的视野，现如今的几族百姓，多是已经不记得还有巫族的存在了，既然皓邪他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尊重他们的意见，留在这里守一方净土，也曾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既如此，晚辈明日便启程了，于此处叨扰多日，实是不该，您既已苏醒，巫族也终于有了主心骨，晚辈想见之人，也算是见到了，心愿已了，再无所求。”

“你要离开？明天？”羲和公主黛眉紧蹙，“不可！你的伤还未痊愈，脸色依旧很苍白，阴山秘境出口无定数，若是落于深渊寒潭中，反而会加重你的伤势，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公主倒是不必担心，如今的阴山秘境被阵法隐匿于北境的断恶山脉，更何况晚辈日前已与阴山秘境的境脉之灵结契，出入自在，不受阵法的影响，并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境脉之灵？你是说皇父手中那只名叫貘的老鼠吗？”羲和公主担忧的看向哪吒，提醒到:“貘最擅长蛊惑人心，但凡实力在它之下的都会被它设法控制心魂，最终成为皇父手中不怕痛、不怕死的傀儡，它的话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就算它与你缔结了契约，也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你！”

从羲和公主的言谈中，哪吒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暮景果然曾是东皇大巫手下的心腹，这也就能说明它之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为了趁哪吒放松警惕时，震慑住哪吒的心魂，从而反客为主，让哪吒成为它的傀儡，好在哪吒的精神力异于常人……

“这一点公主还请放心，晚辈既然已经决定收下它，自然有把握让它臣服于我。”

“那就好，凡事都应以自己的安危为主，切不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公主的教诲，晚辈谨记于心，定当自勉。”哪吒恭手一礼，点头应下。

沉默，又是良久的沉默……哪吒自顾着低头喝茶，一杯接一杯，羲和公主不说话，哪吒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情自始至终都是非常矛盾的，既想见到羲和公主，和她好好谈谈，可当真见到人后，又不知道应当怎么说了……

更何况羲和公主也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有关哪吒父亲的身份，一时间又成了一团迷雾……

“冤家，百宝袋里的时蔬都吃的差不多了，没办法，我只能熬点鱼片粥，你先将就……”

杨戬端着一小锅粥走了进来，入眼便是小孩一脸委屈无奈的神情，再一看小孩对面坐着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自家小孩定是又心软了……

“羲和公主，很抱歉，哪吒自醒来之后还未用过膳，加上之前不听话，打小就留下了胃病，您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在下去院中详谈，不知可否？”杨戬敛下心中的不满，径直走到哪吒身边，盛出一碗鱼片粥轻放到哪吒面前，继而看向羲和公主，轻笑着问到。

“二哥，别闹……”哪吒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拽了拽杨戬的衣角，没想到杨戬却直接将哪吒的手握住，轻轻攥了攥，没有理会哪吒。

羲和公主毫不在意杨戬无礼的举动:“无碍，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向杨公子请教……”

“不，公主您误会了，我家二哥……”

“小魔头，乖乖坐在这里吃饭，吃不完不许离开椅子哦，我可是会好好检查的。”杨戬打断了哪吒的解释，按着肩膀将人压到椅子上，贴心的嘱咐到。

“唉——不是，杨戬，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能不能……”

“嘭！”话音未落，杨戬直接带上了房门，根本不给哪吒一丝一毫劝阻的机会……

小白“贴心”的守在门前:“哥哥，杨戬哥哥说了，让你好好吃饭，不然又要胃痛了。”

“算了算了，随他去吧，以羲和公主的为人，应该不至于为难二哥，再说，二哥也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哪吒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端起鱼片粥喝了起来。

话说杨戬这些年的手艺是真不错，为了让自家小孩不至于摸起来都是骨头，杨戬那真是遍访名师，食神更是被他叨扰的烦不胜烦，时至今日，哪吒感觉自己的胃口都被养刁了，除了杨戬做的饭，其余的对哪吒来说真是味同嚼蜡，还不如直接一颗辟谷丹来的方便。

“哥哥，鱼片粥好吃吗？”小白眼巴巴盯着哪吒碗里的粥，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好吃啊，小白也想吃吗？”哪吒怔了怔，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这里还剩大半盅呢，只要小白不告诉二哥我有偷溜出去的事情，那剩下的半盅都是小白的！”

“……不，不行！”白藜虽然嘴馋，但这种违背原则的事情它是坚决不会做的，“小……小白不饿，一点也不饿！哥哥胃不好，还是趁热吃完吧？”

说着，小家伙便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哪吒想要就出去偷听的计划也就此泡汤了……

“羲和公主，关于您的遭遇，晚辈也略有耳闻，只是相较于亲疏远近而言，晚辈自是要为哪吒考量，您有所不知，于亲情一事，哪吒已伤的太深，因此，晚辈只希望您能真诚相待，莫要再寒了哪吒的心，若您做不到，还请离他远些，不要给了他希望，又毫不犹豫的夺走了。”

庭院内，杨戬神情严肃，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中隐隐透着几分寒凉。

“我之前也说过，想要和哪吒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使得哪吒对我如此抵触，但我相信，真心是能换来真心的，有一些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总能解释清楚的。”羲和公主自然明白杨戬话中的意思，说到底，都是为了哪吒而已。

“您毕竟是哪吒的长辈，有些事，晚辈亦不好明言，您只需知道，哪吒是晚辈唯一的逆鳞，若是有人伤了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晚辈亦追讨到底！”

“你——喜欢哪吒？”关于杨戬和哪吒二人的关系，水皓邪他们自然不敢直接告诉羲和公主，因此，羲和公主只以为二人就是普通的师兄弟罢了，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然”杨戬被羲和公主的问题搅的莫名其妙，难道她想棒打鸳鸯不成？

“你们两个……”羲和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喘气到:“确实挺般配的，杨戬，我看的出哪吒对你的感情，也看得出你对哪吒的真心，哪吒交给你，我很放心。”

“您……言重了，”红晕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杨戬的脸颊，轻咳两声，背过身缓解尴尬。

“杨戬，你也说过，哪吒对亲情已近乎失望，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那孩子告诉我他明天就要离开了，可我才刚刚见到他，我真的很想弥补对他的亏欠……”

“这……这样好吗？哪吒根本不可能同意的。”羲和公主凑近杨戬，在耳旁轻声细语了几句，杨戬倏地皱起眉头，眼中颇有些不赞同……

“可如果我连哪吒的面都见不到，何谈照顾他一说？”羲和公主皱了皱眉头，纠结到。

“您真的能保证不会被赶走吗？以我对哪吒的了解，您十有八九走不出断恶山脉……”

“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就赌哪吒会不会赶走我，反正我认为不会。”羲和公主虽然和哪吒相处时间不久，但她自觉已经摸清了哪吒的脾气，看上去一副冷心冷情、生人莫近的样子，但实则心软的一塌糊涂，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娃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