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地老天荒的誓言。她只是看见了她眼里的一片星彩。】
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所以，它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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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当三人走出御灵副本时，宋时凝的眉间已经带了稍许的倦意。姑获鸟试探着问道:“大人是想现在回阴阳寮，还是下山找地方填填肚子？”
“都已经这么晚了……”宋时凝话是这样说，看她眼底升起的三分喜悦，哪里有拒绝的样子。
“夜晚的平安京又名不夜城，其繁华热闹的程度乃是白日的三倍不止。喧闹的街市，有五光十色的灯笼将人的面容映衬着或明或暗。小吃玩物一应俱全，大人……”
就见那刚刚还做婉拒之态的女孩已是脚步稍显急促的朝山下而去，走了两步似乎发觉自己未免太过急躁，驻扎在原地，可见神情已有稍微的不自然。
姑获鸟看着只觉好笑。
平时再怎么不食烟火无欲无求，终究，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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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凝曾在古籍中拜读过平安世界，领略过那段隶属日本古代最后一个时代的辉煌岁月。
然而文字写的在如何华丽奢靡，终究不如眼见之景来的真切。
街市喧闹，人潮涌动，正是热闹的时候。身着广袖宽裄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面上端着的是再祥和不过的笑容。从楼阁里传出靡靡的丝竹之音，隐隐可见舞妓随之起舞，端作惊鸿之态，身若彩蝶。
宋时凝的一生都是黯淡无光，无亲人疼，无朋友爱。在与病魔作对的那段时光里更是饱尝人情之冷暖，一颗心早便是凝成了冰石。
只是这一次，身份替换，被冠之以神灵欢欣的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于美好有着本能追求的孩子而已。眼前的景象几乎是瞬间勾走了她的注意力，一时间站在人群中倒是忘记了挪开步子，还是自家尽职尽责的妖刀姬伸手将其从人流里拯救出来，回头看去，宋时凝的唇角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神乐大人很喜欢这里？”
耳边是姑获鸟的声音，温柔依旧只是添了些许戏谑。
等等？
宋时凝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的目光不知何时定格在那面容艳丽的舞妓优美如天鹅般的脖颈上。
噫，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没有的事。”淡定的别开眼光，“我们找个地方填肚子先吧。”
“神乐大人要是有兴趣的话，”将她的躲闪收尽眼底，姑获鸟便也不在多言，只是状似无意的道，“日后我下山采买之时可带上您。”
总归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有不喜欢热闹的呢。
宋时凝别过头，对她的承诺似是并未有什么喜悦。
只那眼中星星点点的期盼，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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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摊位走出来的宋时凝明显是走不动了，趴在姑获鸟的身上低低的叫唤。妖刀姬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作为式神的她这也是第一次下山，自然也是带着新奇与探索的，谁料一个没看住，自家小主人就这样吃撑了:“大人何苦要吃那么多，怕是要好一阵才能消化完呢。”
宋时凝嘴巴动了动，倒是没为自己辩驳什么。
以前只在古典文献上看到过唐果子这一平安时代的代表点心，没想到在刚刚那个摊位会摆放着那么多！
咳咳，在这里补充一下，和宋时凝这娃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说吃食。否则，前一秒风轻云淡不食人火的仙子，下一秒就会蜕化为眼里只看得见食物的吃货，吃不尽兴绝不罢休。也得亏她以前那具身体是吃不胖的体质，这一世又是个萝莉壳子，否则照她这么吃才去，走形指日可待。
照顾着宋时凝，姑获鸟的步伐也是慢了许多，也得以让她看清道路两旁的那些店铺。“姑姑，”她小手指向一幢通体紫色的建筑，“那里好像围了很多人。”
“那里是赌场，那是一群赌徒。”姑获鸟这样说着，自己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建筑的真名其实叫做秘魂屋，顾名思义，是售卖御魂的地方，也是获取御魂的最后一个方式。”
“只是能摆在这里出售的御魂大多价格昂贵，偏偏御魂的好坏你事先还不知晓，唯有你花了大价钱将其购到手才能够查看属性。或是一发入魂，或是倾家荡产却两手空空。天堂与地狱的一线之隔引得无数人前仆后继，说是赌场也没错。”
说着，便见一位身着黑色狩衣的男子自秘魂屋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赌一赌，单车变灵车哦。
“纵使倾家荡产……也要为自家式神购得好御魂么。”宋时凝这样喃喃着。
三人组继续前进。宋时凝四下看去，忽然面色一凝，这次反应更为激烈，她直接从姑获鸟肩头挣脱下来，朝着某处奔去。
“大人！”妖刀姬顾不上其他跟了上去，姑获鸟眼眸一眯看向宋时凝奔去的方向，面上荡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果然，是女孩子就拒绝不了它呢。”
这似乎成了一条定律，无论何时何地，崭新的衣饰，精美的装饰，都是吸引女孩子的绝佳利器。正因如此，这间店铺虽面积不如它周测的建筑来的大，名字也是朴素无华的裁衣坊，却丝毫影响不了它受欢迎的程度。
凭借身高优势的宋时凝好容易穿过人群钻进了裁衣坊里头，没看清被身侧之人绊了下，一个趔趄往前了几步，不经意的抬眼，便被眼前之物轻而易举的捕获所有的心神。
摆放在水晶台里的一件衣饰，色彩艳丽但绝不见俗气，其上飞针走线，大片大片的鲜花开的正盛。仿佛看到了莺啼燕舞，草长莺飞。
耳边是小厮热情的招呼声:“这位客官可是看上了这件衣服？这是新供进的料子，刚刚挂出来的，我看着竟是和客官身上穿的差不多大小，想必您穿起来定是娇俏可人……”
穿是绝对可以穿的，好看也是真的。
就是怕有些衣服穿不起哦，各种意义上的穿不起。
“大人！”终是被自家式神寻到了踪迹，宋时凝只觉眼前一暗，身形高挑的女子蹲下身来，仔仔细细检查着她的小主人有何损伤，“您没受伤吧，怎么跑这里来了？”
终于是把心神自那件“莺燕鸣樱”的衣饰上转移过来，看着随之赶来的姑获鸟和自家妖刀姬面上显而易见的担忧，宋时凝的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没事。”
只是回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有少年身形挺拔眼若灿星在她耳边，仅寥寥数语，为她描绘出了无上的天堂。
那样的繁花似锦，桃红柳绿呵。
终究，只是个梦而已。
———
回到阴阳寮的宋时凝似是逛街时间过长导致体力不支，拿过桌上小白制作的寿司随意啃了几口，洗漱完毕之后便是早早的睡下。
“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做个梦抵消过去。”仅这一句而已。她没有说为何会闯入裁衣坊，妖刀姬自然也不会多问。替自家小主人盖好了被子，她走出房间，在之前宋时凝最喜欢待着的樱花树下坐好。这被平安京第一的阴阳师赋予了灵力，此生都不会枯萎的樱花树洋洋洒洒，不一会儿便沾了妖刀姬满身。
“妖刀姬。”是一把男声，温润的似一块被打磨精致的玉。她抬起金黄色的大眼睛，面前白发的阴阳师笑意浅浅:“我可以在这里坐下来吗？”
捡到自家小主人的阴阳师=无害=可以交流。心里列出这样一串等式，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点点头。
噫，要不要提醒你，这是在别人的阴阳寮。
“今日和神乐出去副本，感觉如何？”
“尚可。”
“这以后就是你和神乐的日常了，希望你可以习惯。”
“嗯。”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和寮里的式神聊聊天，也可以下山游玩，但一定要先和姑获鸟报备。缺了什么东西和她说就好。”
“是。”
“最后一个问题。”白发的阴阳师起身，一双丹凤眼只是这样浅浅淡淡的看着她，她却有种连心灵都被窥探进去的错觉。
但是她没做错什么，问心无愧。
这样想着，她不甘示弱的对视回去。
“对于神乐，你是怎样的看法？”
“可有觉得太过冷漠，生不出亲近之意？”
待得晴明离去后，阴阳寮也到了歇息的时刻。戴着斗笠的姑姑看向持着巨大妖刀的少女，在得到她要修炼的回答后叮嘱了几句便也回房歇息去了。
于是庭院里安静下来，唯有召唤室檐下的风铃还在轻轻的摇摆，清脆如少女的欢笑。
眼前浮现出自家小主人的模样，红衣棕伞，精致到不似凡人的面容。眉眼淡漠，连呼吸都是那般轻轻浅浅。妖刀姬担心，如果有哪一天她乘风归去，自己还能否再见到她？
可她还是个孩童啊，还处于那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龄。为何要背负自己所不该背负的，形单影只，仿佛与世界背离。
唯有神明不食人火。而那在山下，被冠之以神灵的欢欣喜悦的女孩，对于世俗万物，分明还是喜欢着的。
“没有的事。”妖刀姬轻轻的道，金黄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主人的眸子很漂亮，里面倒映着这个世界。它闪烁着，如同天边的恒星。
是的，这就是妖刀姬给晴明的回答。
“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星彩。漂亮到我想穷尽一生去守护。”
于是面容俊逸的阴阳师勾唇，那一瞬间的风华美得惊人，以妖刀姬的心境都不由得呆了呆。
“感谢你的回答。”
如此，那么便不用太过在意在成为宋时凝的式神之前，身为妖刀的她，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往了。
妖生性高傲，向来不屑于撒谎。如若她放出了誓言，那便是能贯穿她一生的东西。
很幸运，神乐找到了最适合她的伙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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