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吗

余光瞥见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嘴已开，却说不出任何言语，她的脚步是缓慢的，一步又一步，每行一步都间歇了许久，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曾停下。

　　泪水涌出了眼眶，他已经不在意了。一寸柔肠情几许?薄衾孤枕，梦回人静，彻晓潇潇雨。心已碎，情已殇，魂断两人肠。

每走一步脑海就浮现一次画面，不知是否是脚下有刺，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明明都没有心力再走下去，却总有股精神力在支撑着她走下去。

　　眼前的血色弥漫在雨中，任由水流流淌而过，可无论怎么雨水怎样冲刷，那血色依旧浓郁。水珠从眼角滑落，带着淡淡的忧伤与一股子决然。脸色惨白如纸，雨水从腿间缓缓而下，在地面上形成了道道水流。

　　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红尘如梦，梦断成烟，袅絮流年，依轩弄影。无论过往种种，都抵不过万千岁月。

　　无论曾经多少的心痛，到最后不过浮云一片。斩荒，我负了和你之约，但我还你永世不再为人所累，不再有所牵挂，一世淡然潇洒，一世平安无恙，如此，够了吗？

　　没有情爱的斩荒一定是一个成功的人士，不为红尘所累，可以随心随性，不再为人左右。可为何泪水还是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无声无息。

　　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这磅礴大雨里。白夭夭的一头黑发紧贴着白色衣服上，脸边的鬓发微乱，妆容已花，眼底已是无尽的碎心之色，似乎连风雨都惊不了分毫。

　　不知走了多久，白夭夭停住了步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动，“斩荒，下次再见，若我成魔，请你……杀了我。”

　　语气平淡如水，好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般。斩荒眼珠微动，低眸看她，她已快步走出，徒留下浅淡的并不真实的背影。斩荒勾了勾唇角，却笑不出来。白夭夭，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心啊……

　　雨水浸湿了他的眼角，弄的眼睛很是难受，嘴中酸涩不已，白夭夭，你到底有没有心，杀你……我怎么做的到。

　　白色人影终于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斩荒登时只觉天昏地暗，闭上了眼，任由风雨吹乱他的头发，刮过他的脸颊，打碎那一厢的心意，破灭了虚幻的美梦。不远处的庭院里，玄衣男子静静地立在那儿，风雨皆被屋檐所挡。

　　偶有斜风吹过，额间碎发轻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已尽入眼底，那双灰色的如同阴影般的眼眸里是了然之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夭夭此举不过是为了打消斩荒去救她的念头罢了，她既知道九重天禁地凶险，不愿他以身犯险，故而装作无情的样子，斩荒的伤心之态让他略有动容，为情所困，该当如此啊。

　　默默地背过了身，朝着白夭夭离去的方向走去，其实他应当着急斩荒才是，若是他不愿帮忙了，该当如何呢?只是为何他并没有多少担忧之感，莫非他也相信那斩荒与白夭夭之间的情吗？

　　他说不上来，只觉白夭夭此举不过多余罢了。眼下还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吧，手上银光微闪，一道传音符已飞出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