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了

“你想多了，那是我与天帝的赌注，本身就和你没有关系，何况，既然是我应允的，如今我要收回又有什么问题呢？”

　　睫毛轻颤，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然。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扩散，像一滴墨水滴入纯净的水里慢慢地将水染成黑色。斩荒步伐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

　　早已料想到的回答，为什么还是那么的疼痛，恍惚听见了什么从高处摔下，狠狠地砸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满目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杂乱的光芒。

　　而他却不知为何还要俯下身子去一一拾起，用力一捏，碎片尽数扎进了掌心，是痛吗？连痛字似乎都难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白夭夭轻轻地抬了抬头，微红的眼中薄薄的水雾笼罩着无尽的伤痛，原来违约是这样的感觉……紫宣，我似乎有些明白你当初的感觉了。

　　亲自负了自己承诺的约定，真真是比被负还要来的难言。“斩荒，你我之间，从未曾开始，也谈不上结束。你，走吧。”声音似乎已经开始颤抖，她动了动身子，抬起渐渐麻木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咽了口气，白嫩的指尖还在止不住地颤动着，连带着脚尖都是这样的感觉。

　　斩荒突然笑了，仰头大笑，笑得天昏地暗，人仰马翻，却止不住眼角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那笑声谈不上竭斯底里，但就是让人感到心头颤颤，白夭夭抑制不住想要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斩荒笑了许久，泪水混含着笑意在他白净的脸上悄悄滑落，在空气中摩擦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滴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融化了一点点的冰雪。

　　“是我……妄想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十分的淡定，淡定到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显得十分空洞无味。只是，夭夭，既然没有希望，你又为何要给我呢，给了我希望又给我绝望比不给我希望还来的残忍。

　　此番此景落入不远处的玄衣男子眼里又是别有意味的。天空阴阴沉沉，没有雷声滚动，没有丝毫前兆，雨珠已如丝线般条条而下，风追雨赶，飘飘扬扬地挥散着。

　　沾满了二人的衣袖、头发，雨水从二人的额间滑下，划过脸颊，白夭夭突然很庆幸来了这场雨，这样就没人知道她是否流下了眼泪。

　　许久，她才聚集了力量再抬起腿，一步一步缓慢地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停留了许久，眼前朦胧一片，早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依稀看见了些许模糊的场景。

　　小木屋前，斩荒的笑中含泪，亦如此时，只是斩荒此时的控制太好了，她完全听不出丝毫哭声。停了一步，胸口里仿佛堵了块石头，呼吸困难。

　　再走一步，脑海中他在婚宴上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手心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那心口的跳动是那样的滚烫，烫得她想哭。

　　雨滴浸湿了她的衣裳，眼眶水雾朦胧，似雨似泪。冷意渐渐侵入体内，明明应该冰冷无比的，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斩荒仰头不知在看什么，笑声已歇，他只觉得喉咙干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