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黑暗

小怡然又生病了，我心急如焚，与永娘、阿渡一起忙得团团转，顾不得休息，顾不得吃饭。好在只是时疫，太医开的药方几碗几碗的灌下去，没几天便全好了。

我安顿好小怡然，便眼前一黑，顺势往床上栽了过去。

醒来时，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眨巴着眼睛，企图能找到一丝光亮。

黑暗里，我摸索起身下床，却不小心踢到床侧的小板凳，哐当一声响似乎惊醒了守夜的永娘，紧接着我便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娘娘……”永娘的声音猛地一滞，便没了声响。

我扶着帏帐，问她怎么不点灯。

她轻轻走近，不知为何一直沉默不语。我奇怪的在黑暗中眨眼，直到感受到有人在我面前晃着手指扇出的风。

我心下一惊，抓住那只手，紧张得语调都变了，“你点了灯是吗？我看不到！”

我看不到永娘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另一只手攀上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握了很久后松开拉着我慢慢退后坐上床。

眼前的黑暗里重复着阿翁与阿娘的脸庞，我有点害怕，害怕到浑身发抖，害怕到控制不住眼泪。

永娘抱住瑟瑟发抖的我，告诉我她已经让下人通传陛下，陛下一定会让太医治好我的眼睛。

我将头埋在她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我感觉自己快死了，感觉阿翁与阿娘正在向我伸出手。我居然这样害怕死亡。

没过多久，殿外便传来人群的脚步声，从殿外逐渐进入殿内，脚步着急得如同急急坠落的雨滴。

永娘松开我，我犹如失去了依靠，直直向前扑去想重新抱住永娘，却落进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中。

也不知为何，我已经止住的眼泪突然决堤，没有力气去挣开这个怀抱。

李承鄞紧紧搂住我，薄唇贴在我额头，一边招呼太医前来把脉，一边柔声安抚着我。

太医说，是过度劳累所引起的短暂性失明，不出几日便能全好，又向李承鄞请示需不需要药物干预。

“不必了。”既知道无大碍，心里便好受很多，三两日就能痊愈，我何必还去喝那苦得让人反胃的药。而且，我也不想看到身旁这张日日出现我殿中的面孔。我从他怀中直起身，坚持着不用药。

李承鄞答应了，紧接着我便听到众人告退的声音。

李承鄞下床，乒呤乓啷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没多久，我便感到有人扶着我，往我嘴边递了盏清水。

我含了一会漱好口又吐出来，果然那人又精准的用盆接住了。

能这样伺候我的，不是永娘，那便只有阿渡了吧。

“阿渡，我有点饿了。”我咂咂嘴，那人又用浸湿拧干的毛巾为我细细擦拭着脸部，转而来到脖子、锁骨，甚至还有向下的趋势。

我一把抓住那只手，一脚踢了出去。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耍流氓的人，除了他李承鄞还能有谁？

好像踢中了他的膝盖，他嗷得一声叫出来，我险些笑出声。

“来，吃饭。”他仿佛忍着痛在我身侧坐下，一勺一勺喂着我米粥。

我乖乖的张口，毕竟是饿了，先吃饱再说。

吃完，我便摸索着找到床的最里侧背对着他躺下，闭目养神。厚颜无耻如他，竟狗皮膏药似的贴了过来，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

“你没事就好。”

“小枫。”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后脖颈与肩膀，痒的我打了个哆嗦。

无所谓了，反正我又看不见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