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堕渊之城：第八份幸运》03

“我不知道爱分几类，我只知道她对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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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欺骗又利用，而她却如此相信你，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一切都太过分了吗？！”

The8皱着眉头，手里的纸张紧紧嵌进掌心，他冷着脸怒视着正襟危坐的男人，声调不由自主上扬。

沙发上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衣袖，眉宇间的冷冽映衬他抬眼下的轻蔑，嘴角讽刺地浅勾一瞬，他重重往后倒，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周围的气压猛然下降。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The8？”

吴世勋：“别忘了是谁给你的机会苟活于世，你只需要做好一个杀手的本分，别肖想一些你不配的东西。”

The8愣了愣，吴世勋的话撕开他最肮脏的一面，心口仿佛也像手里的纸张一般皱巴巴的，他堂皇地松了握紧的力度，却在几秒后的挣扎之下又握紧了些。

他沉静地叹了口气，哑然开口：“先生，您是我尊敬的人，我一生都愿意为您效力，可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妥协。带着目的的接近本就是一场死局，我已经伤害她了，我不想，也不可以再继续荒唐下去。”

他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纸张铺平，残破不堪的任务文件被重重推到吴世勋面前，“如若先生还要继续派人承接我的任务，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在她面前捅穿所有，哪怕她会厌恶我。”

从未有过的坚定，The8也算是吴世勋养大的，他倒是第一次从The8眼里看到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

他双手交叠，淡淡将目光从茶几上的文件移到The8的背影上，“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The8扭动把手的动作顿住，脑海里渐渐浮现信以的模样，那是他所谓阿姐的模样。

在暗处，他轻轻地笑了。

无人问津他的笑容，这本就是一场骗局，他哪里来的阿姐，不过是话本里的人设；长椅上的交心，小路上的送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骗局上的。

他没有回头，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拥有美好的结局，烂在奔赴她的路上似乎听起来也不错。

包厢里诡谲的宝蓝色灯光盖住吴世勋刀锋般的脸，黑檀般的眼眸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忧伤。

“呵，信以，你还真是能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力呢。”

……

The8紧紧抱住信以，对先生的顶撞是几天前的事情了，他猜到先生会有所动作，却没想到连锁反应还会牵扯出一系列陈年旧事。

信以过去的人生他未曾参与，他对于故事里的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也仅限于信以的阐述和资料里的寥寥几页，他一向对情绪化不敏感，只有真真切切感受到信以在他怀里颤抖时，他才意识到这些带给她的痛苦有多深。

“小八……”

信以沙哑地开口，小八轻轻安抚她的背。

“我在。”

“做我的太阳吧，我的世界已经失去太阳很久了。”

细碎的字节敲打The8的心，他想张口说“好”，却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他害怕了，他突然后悔了，为什么要骗她呢。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前半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肮脏地做了许多错事导致他一辈子也成为不了谁的太阳，他根本拯救不了她。

他哽下一阵难言的苦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沉沉闭上了浑浊的眸。

“阿姐。我愿意给你承诺，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拼死来见你，请务必相信这句话。”

——这是我唯一对你说过的真话。

……

那天下午，The8学着小说里的男配角人设，贪妄着去拥抱不属于自己的女主角，

他和她总是安于车站的恬静，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信以闯出他和她的“秘密领地”。

“我姐姐说，游乐园总会创造出无限的快乐，女孩子都会喜欢这里的，那边有摩天轮，应该可以许愿。”

“我们，要试试吗？”The8用不习惯的活泼口吻笑着说，期待地看向信以。

信以顺着小八的胳膊望了过去，是熟悉的巨型摩天轮，一刹那，呼啸而来许多甜蜜的画面。

曾经的曾经，她也幸福过啊。

她不想让小八失望，应下了。

得到应许，The8兴奋地一把拉起她的手腕跑起来。他手心里攥紧乘坐的门票，就好像握紧了他的生命线一样。

他今天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深情男二，他是可以无所顾忌地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留给自己的，是可以的。像天平秤摆来摆去一样，他不停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解释眼前贪心的行动。

回过神时，信以早已经站在门口向他招手了。

“小八，过来呀！”

他不再踌躇犹豫，因为信以的需要，他一定会到她跟前。

“来啦，阿姐！”

——我来了，信以。

摩天轮缓缓升到最高，信以指着天际边最美的一道云催促着要小八看，可当她拽着他衣袖回眸时，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他眼里有淡淡的光，密密的睫毛轻颤掩去他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浅浅的笑容绽放在嘴角边，棱角分明的脸颊被阳光普照隐去一半阴影，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还是桂花香浸染了珍贵的回忆。

那一刻，是信以后来念及摩天轮，再也不是只有金钟仁的存在，还有一个少年，他叫小八。

“快许愿，摩天轮到顶的时候许愿很灵的！”信以冲小八温柔地说。

后者宠溺地笑一笑，“那把我的愿望也送给阿姐好了！”

信以愣了愣，紧接着就被小八催促着赶紧许愿，马上过了最高点了。

信以回过神点点头马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闭上眼的世界充满未知的神秘，底下人潮涌动的声音愈渐模糊，唯有心脏剧烈跳动。

信以虔诚地祈祷着：

——希望金钟仁能够幸福。

——希望小八比旁人更幸福一点。

夜幕降至，灯光璀璨，到了晚上的港京就像海上的一颗夜明珠。

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信以接过小八递过来的棉花糖，指尖轻轻撕下一块，第一口让给了她的小八。

The8不喜欢吃甜食，那种爆炸性轰击味蕾的感受不好，可小八却很喜欢吃甜食，因为那是信以给的，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甜的滋味。

原来话本里写的幸福是这般滋味啊。

他定定望着信以。像是隔着时空去爱一个根本没有结局的爱人一样。

好像有点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