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合床（3）

东方煜忍不住看了一眼阿婧，平静的眸子似乎微微泛起了点涟漪，在漆黑的夜中愈发的深邃，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

这个才年方十二的小姑娘，母亲却早早病逝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露宿街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本该她也该跟那些千金小姐一样，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但现在，却连普通老百姓基本的温饱都没有。

现在，就连雨夜也不得安宁，不断喃喃着她母亲的名字，满头大汗，泣不成声。

东方煜忍不住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

到底，是个姑娘啊。

他轻轻的拨开黏在她额头上的发丝，拍了拍她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走。”

阿婧仿佛听到了承诺般，眉头顿时舒展，还咧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抱着东方煜的双手也微微松力，东方煜小心地从她怀里出来，起身正欲离开，却感觉袖角被人微微抓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阿婧那双纤弱白皙的手抓住他的袖角，还低声喃喃道：“不...不是说...不走的吗...”

东方煜一愣，随即无奈一笑，坐到了床边，低声道：“我不走。”

阿婧闻言，松开了那只抓住他袖角的手，仿佛相信他真的不会走了。

雨后，空气都带着一股闷热的雨味，吹进屋子的风都带着几分燥热。

阿婧额头上又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嘴里时不时还低声抱怨了几声。

东方煜瞧见了，轻轻的起身，拿起桌上一把小蒲扇，坐回床边慢慢地给阿婧扇风。

闷热中，忽然有一阵凉风袭来，不紧不慢，不大不小，带走了所有的热意。

阿婧想起，往年夏天，母亲也是这样，睡觉前给她扇风。那时候，凉丝丝的风里，带着母亲身上特有的铃兰香。

而这时的风，带着一股熟悉的竹清香。

不同于母亲的铃兰香，比起花香，更多的是清香。它很淡，但是轻轻一嗅，一阵清香却能扑鼻而来，让人感到十分安逸。

这样的风，这样的味道，阿婧蓦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幕。

同样的风，同样的味道，周围却全是那个人的气息。

充斥在身边，仿佛要将她包围。

还有他注视着她时，那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吞噬，彻底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阿婧的脸上不经意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嘴巴蓦然嘟嘟囔囔地开口：“你...真是...一点都...不...不矜持...”

东方煜却显然被她这突兀的开口愣了愣，贴前去，想听见她说什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气息蓦然闯了进来，阿婧下意识地把头缩回被窝里去，又开始迷糊地嘟嘟囔囔：“真的...好...不矜持...”

东方煜这下可听明白了，慢慢直起身，盯着那一团耸的高高的被子，细细地回想她刚才的话。

眸子里突然闪过光，嘴角慢慢挑起，眼里全是戏谑与宠溺。

过了半晌，漆黑无声的夜里传来一阵平缓的呼吸声。

东方煜无声地笑了笑，靠在床边，脑海里不断重复阿婧刚才说的话。

矜持，那都是对别人的。

这样想着，看着阿婧慢慢地把头伸出来，睡的极安详，还时不时传来一阵嘟囔声，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

夜里，两个平缓的呼吸声，一前一后，一大一小，在夜里慢慢地响起。

......

—后来她看着他，就像当初他看着她一样。—

两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