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回乡记（上）】

年关将至，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

沈岩在管事的陪同下出门购置年货，因距相府不远，故没有乘车、拎着东西往家走。

他和相府管事行走在街面上，随意闲聊。

“沈大人心里想着相国，购置好些他喜爱的吃食。”管事面上带笑，轻声道。

“莫误会，我并非特意为之。”许是怕管事不信，沈岩补充道，“这些吃食我也喜爱。”

管事知晓沈岩口是心非，听他言语只是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头。

说话的当口，两人行至相府门口。

沈岩瞧见黑压压一群人，身旁搁着成箱的名贵礼品，又见他们身上穿着官服，料定是各部官员趁着年节来给章崧送礼、意图巴结首辅升官。

“怪不得为官者皆想官居一品，只年节收的礼便堆成山了！”沈岩不由得感叹一声，打算从角门进相府，若他从正门进去，必然会被送礼的官员团团围住。章相爱重沈御史，梧都人尽皆知，大把人想送礼讨好他。

管事瞧了瞧围在相府门前的人群，出声对沈岩道：“依小的愚见，沈大人由角门回相府为好，以免被这群人挡住去路。”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咱们悄悄过去，别让人瞧见。”沈岩压低声音，与管事说完便走。

至于围在门前的那群人，交由下值回府的章崧“劝”走。

*

翌日辰时，房中安静无声，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帐幔上。

沈岩缓缓睁开眼，发觉身侧无人，他已然习惯被章崧拥在怀里入眠，此刻章崧不在，他没了睡意起身穿衣。

洗漱完毕，他缓步走出房门。

相府庭院深深，假山流水景致风雅。

章崧身着月白色斜领云纹长袍，腰系玉带站于院中，他练着太极推手，形如白鹤、气定神闲。

沈岩一语不发，静静地瞧着章崧，不觉眼含柔情。

“章老狗不发癔症之际，算是个斯文儒雅的翩翩君子。”他望着章崧，呢喃道。

章崧察觉身后有道目光，转身望去正巧与沈岩对视。

“枕边人不在，即刻出门来寻，”他含笑望着沈岩，颊边的笑窝若隐若现，“沈御史果真离不开老夫半步~”

“一派胡言！”

沈岩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下官出于监察御史的职责，监 督 章相 是否 趁下官 熟睡之际 私 收 年节 贿赂，一旦发现你受贿，我即刻上书圣上。”

“沈三郎啊沈三郎，承认离不开我会掉斤肉吗？不愧为口是心非界的翘楚，寻由头都能寻到监察御史的职责上！”章崧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岩，话音温柔缱绻，“唯恐夫人大义灭亲，在圣上面前揭穿为夫的罪行，为夫不敢 私下 受贿 。昨日那帮送礼的官员，我命人打走了。”

“只说将送礼的官员打走便可，你话真多。”沈岩垂下眼帘，面颊泛红道，“为夫 个鬼！我与你生疏的很，莫要喊得这样亲昵！”

“夫人所言极是，同榻而眠、耳鬓厮磨 九个月，我们生疏的很。”

章崧笑弯了眼睛，双颊漾起的笑窝满含温柔情意，他抬手揽住沈岩的肩膀，抬腿往房里走：“心肝儿，回房用早饭。”

“知道了，你话真多。”沈岩任由他搂着，不觉往他怀里靠了靠。

片刻后，管事引着一帮捧着食盘的小厮进了门。

眼尖的沈岩瞧见一个生面孔，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生的清秀白净，许是新入府的，他没太在意。

那小厮给章崧奉汤，一个劲儿挤眉弄眼，章崧见之面色不悦，厉声道：“眼睛有毛病回家治去！碍眼的很，谁将他招进来的？”

不等管事回话，沈岩搁下筷子，似笑非笑道：“相国看不出来吗？他 在 勾引 你呢！”

沈岩站起身来，朝着管事和站在门边的长随道：“把他拿下！我要问清楚，是谁派他来 勾引 相国，意图抢我的位置！”

“小的遵命！”管事忙道，带人将面生的小厮拿下。

章崧见沈岩如此反应，不觉勾唇笑道：“心肝儿，你果然是在意我的。”

“住口，你好好听着！”沈岩来到他身边落坐，捏了捏他的耳朵道，“别想多了，我出于监察御史的职责，监督 有没有人 私下 塞 美人、 妖 童 贿赂 你！待本官审出幕后之人，你将此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遵命，一切听沈大人安排。”章崧抬手揽住沈岩的肩膀，笑得温柔。

沈岩狠拍了一下案几，破天荒当众动怒：“老实交代，谁派你 勾引 章相？有何目的？”

那小厮被管事押着跪在地上，犹豫片刻还是没开口。

“嘴严，想挨顿棍子？”沈岩给管事使了个眼色，继而戳了戳章崧的脸道，“若你一直不说，我没了主意只能将你交给相国审问。出于善意，我提醒你一句，相国脾气不好、极其易怒，一旦动怒发癔症定会持刀砍了你！”

章崧的手搂在沈岩肩上 摩挲 几 下，唇边挂着浓浓笑意，眼含欣赏与爱恋。

沈岩说话的当口，管事将棍子找来了。

“先挨一顿棍子，不说就把你交给相国审问！”他朝管事眨眨眼，管事命人按住那小厮，作势举起棍子。

那小厮毕竟年幼，见此吓得六神无主，随即瘫坐在地上：“沈大人饶命，小的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