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七）

片刻后，顾清砚的呼吸渐渐平复，他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周云沛留意到顾清砚略显疏远的动作，神情一愣，眼中有些失落。

“你在怕我......昨晚吓到你了，对不起。”他朝着顾清砚伸出手，很快收了回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顾清砚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畔忽然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求你爱我。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你，我就此生无憾了。”

周云沛低着头叹了口气，说完正准备离开，顾清砚猛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放软语气：“其实我对你挺有好感的，但因为我没有心，不知道这到底是感动还是爱。我好好考虑几天，再答复你好吗？”

顾清砚没有立刻拒绝，说明这事有戏。

“好，你慢慢考虑，我不着急。”他对顾清砚笑笑，推门出去了。

周云沛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顾清砚耳边，他的胸腔左侧莫名颤了颤，有不忍和疼惜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爱上他了？”顾清砚喃喃自语，很快否定自己的猜测，“我没有心，不可能爱上他。”

他混淆了一个概念，心冷不代表心死。

*

自从昨晚他心颤的厉害，现在总觉得很累想休息。

顾清砚和周云沛分开后，又控制不住的昏睡过去，等他醒来，已是晚上六点。

“咳、咳......”他的嗓子 发 干 口渴，起床喝了半杯茶水缓解了不适感。

他穿上外衣打算出去走走，考虑如何答复周云沛。

顾清砚推开房门来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烫着卷发、穿着浅蓝色刺绣连衣裙。

她和顾清砚四目相对，清秀的脸庞先是一惊，紧接着露出微笑：“清砚哥，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我也很意外。幼怡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顾清砚听到了 手肘 撞 击 门框的声音。

顾清砚循声望去，看到周云沛面色复杂站在门边，手臂慢慢垂下放在身侧。

他左手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俊朗的脸上写满不悦：“爸， 他 是 你 的 心仪 对象？幼怡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觉得这关系很混乱吗？”

顾清砚听了，立刻明白这人的身份，他是周云沛的儿子周衡。

周云沛没理睬周衡的话，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子：“许小姐，我有些家事要处理，不能留你吃晚饭了。周衡，带许小姐出去吃吧。”

不等周衡和许幼怡答复，周云沛快步走到顾清砚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亲爱的，我们单独谈谈。”周云沛的声音极其冷静，听不出喜怒。

顾清砚觉得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任由周云沛搂着他走回卧室。

“顾老师，你的女性朋友真多啊！”周云沛关上门，按了按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你 和 我 儿子 的 女朋友，一副恋人久别重逢的模样......周衡说的不错，这样的家庭关系的确很混乱。”

“我和许幼怡不是恋人！两家长辈有交情，安排过相亲......只见过一面，互相没看中就散了！”

“相亲对象......原先我很满意这位知书达理的许小姐，现在看来他和周衡不合适。”

周云沛拉开酒柜门拿出一瓶威士忌和玻璃杯，嗓音低沉和缓：“你要不要也喝一杯放松放松？顺便帮我想想怎么拆散他们两个，我现在关心则乱，满脑子只想着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喝酒。”顾清砚按了按手指的关节，深吸一口气走到周云沛身侧，抬手拽住他的胳膊，“我和许幼怡只见过一面，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们 父子 不要 因 我起争执。”

周云沛张了张嘴刚要开口，顾清砚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 只 交 往 过 一个 男朋友 ，两年前分开了，他爱上了别人，弃我而去。”

顾清砚下意识留意周云沛的反应，他将威士忌和玻璃杯放回酒柜里，突然陷入沉默。

“你 很 在意 我 之前 交 往 过 男朋友 ？心情不好？”

“我没有权利介意你的过去，只是很抱歉自己出现的太晚，导致你受了那么多的苦。”周云沛眼里流露出疼惜与关怀，伸手抚了抚顾清砚的心口，动作轻柔的像对待一件易碎的宝物，“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但想想就觉得痛入骨髓。”

他抬手搂住顾清砚，深情而真挚：“对不起，我出现的太晚了。相信我，我不会弃你而去。”

顾清砚的胸腔又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这次持续的时间不长，他平复后下意识搂住周云沛的后背。

“我想变回人，我想爱他！”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清晰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