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六）

日暮时分，有轨电车在街头缓慢穿行，形形色色的人走在归家的路上。

黑色别克轿车停在校门外，周云沛在车里等了十五分钟，等到身穿浅灰色格纹西装的顾清砚出现在视野中。

他刚想推门下车，却见一位年轻女子走向顾清砚。

那女子烫着时髦的短卷发，穿着 蓝色 丝绒 旗袍，一张脸美的不可方物。顾清砚见她来了，笑着迎上去。

“这不是圣安娜舞厅的老板——乔安娜小姐嘛！”新来的司机老黄认出了那女子，看到顾清砚和乔安娜站在一起说话，他不禁感叹，“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坐在副驾驶的韩今为咳嗽了一声，示意老黄别再说了，他留意到周云沛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眼中尽是阴霾。

“郎才女貌？般配？”周云沛似笑非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人，和我最般配！”

他推开车门，快步走向顾清砚。

顾清砚只顾着和眼前的乔安娜说话，没留意身后有人靠近，他听到乔安娜说有顾之恒的消息，神情急切地问：“安娜，他在哪？”

“有个 舞厅 熟客是他的旧识，上月十五号在寒山寺进香的时候碰上他了。他们匆匆聊了几句，住处没来得及问，只知道顾之恒每月十五号都会去寒山寺进香。”

距本月十五号还有两天，届时顾清砚去寒山寺堵他就行。

总算有了顾之恒的消息，顾清砚激动的不行，他拉住乔安娜的手，连声说谢：“谢谢！安娜，你帮了我大忙了！”

突然有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

“亲爱的，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谁呀？”周云沛眼中闪着寒芒朝乔安娜笑笑，紧接着贴在顾清砚耳边低声道，“跟我回家。”

他说完就想带顾清砚离开，乔安娜挡在他面前大声说：“先生，请你放开我的朋友！”

乔安娜没见过周云沛，她认为周云沛突然出现 带走 顾清砚 图谋不轨。

“我是 顾老师 的 男朋友，”他 的 指尖 隔 着 衣料，摩挲着 顾清砚 腰间 的 软 肉，唇边的笑容略显痴狂，“对吗亲爱的？”

顾清砚听到周云沛的声音，不由自主胸腔左侧颤了一下，他察觉到气氛变得焦灼，认为三人的谈话早点结束为好。

“你说的都对，我们回家吧。”没等他跟乔安娜道别，周云沛就将他拽走了。

乔安娜望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顾清砚 挑 男 人 的 眼光 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前任 温柔得体，现任......看起来 精神 不 正常。”

*

回家的路上乌云密布，气氛压抑，顾清砚察觉到周云沛面色不悦，下意识没跟他说话。

进到别墅里，周云沛搂着顾清砚的肩膀，直接 去 了 卧室。

周云沛关上门，指了指十步外的金丝楠木 双人床：“我没让你罚站，坐下慢慢聊。”

顾清砚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心里莫名有些忐忑，此刻的周云沛太反常了，精神 状态 看起来极其不稳定。

他坐在床边，轻声开了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乔安娜的关系？”

“我希望是误会，你和那位乔小姐是普通朋友还是......”

周云沛 慢条斯理 解 开 西装外套 的 扣子，脱 下 放在一旁，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并两个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各倒了半杯酒。

“喝一杯，慢慢跟我说。”他端起其中一杯递给顾清砚，紧接着 用 空 出来 的 手 松 了 松 领带。

顾清砚从他手里接过酒杯放在一边，收敛笑意对他说：“我和乔安娜只是普通朋友，你不必为此生气，我们 之间的 关系 并不是......”

“普通朋友？你拉着她的手，笑的那么开心！”周云沛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闭上双眼 极力 克制 着 什么。

......

窗外下起雨来，伴随着一声惊雷将整个天空照亮，顾清砚突然感到一阵困意，控制不住的闭上双眼。

*

醒来已是明早九点，顾清砚好久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做鬼以后，他的睡眠时间：十分钟或是二十分钟，最长不超过半小时。

顾清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是凉的，他没有变回人。

“醒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周云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

“亲爱的，把手给我。”他坐在床边，温柔的望着顾清砚。

顾清砚听了，下意识将右手交给他。

周云沛打开盒子，拿出 一枚 戒指 戴 在 顾清砚 手上。

“你看，多合适呀！”他搂着顾清砚的肩膀，目光深情而热烈，“我会死的，等我死了变成鬼，我们还在一起！亲爱的，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顾清砚的胸腔左侧又开始颤动，他有些 呼吸 急促，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云沛握住他的手，看着 他们 交握 的 双手 以及 手上 的 戒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们会一直相依相伴，走向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