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镜（二）

顾清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周部长，多谢招待。”他笑着朝周云沛挥挥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周云沛望着顾清砚的背影，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昨夜顾清砚搂着他的脖子 说要“ 增进 感情 ”，今早弃他而去，真是个没良心的鬼。

他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叫住顾清砚：“顾先生，请问你要去哪里？”

“关心我去哪......周部长 与 我 相处 一晚，被我迷住了？”顾清砚停下脚步转身，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朝周云沛眨眨眼，“在被阳光照的灰飞烟灭之前，我会来找你的~”

不等周云沛答话，他将手指放在唇边，送了一个飞吻：“再会，亲爱的~”

顾清砚步履轻快，哼着一首法文歌走出门。

周云沛不由自主回味着刚刚的飞吻，下意识笑弯了眼睛，颊边漾开两个笑窝：“若即若离，勾得人心痒。”

不知是不是错觉，作为旁观者的韩今为，在周云沛望着顾清砚的目光里看到了温柔与宠溺。

“周部长一贯以严肃冷峻示人，从未见他笑得如此温柔。”韩今为脸上写满不可置信，心里泛着嘀咕。

*

顾清砚行走在阳光下，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他来到城西的圣安娜舞厅，在门童的带领下见到舞厅老板。

舞厅老板是个留过洋的富家千金，名叫乔安娜。

“顾少爷最近很忙吗？好久没来光顾圣安娜。”年轻女子烫着时髦的短卷发，穿着 米白色 真丝 旗袍，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顾清砚回了她一个笑容，轻声正色的开口：“安娜，最近有没有看到 我 那个 混账 爹？”

“没有，顾厅长和你一样，很久没来光顾了。”乔安娜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出声问他，“你和顾厅长的关系闹得那样僵，自继母进门后没再说过话，现今打听他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

他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抬眼望着乔安娜笑笑：“生意兴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乔安娜朝他挥挥手，美目含笑，“再会，大忙人。”

*

办公厅宽阔的走廊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忙景象。

阳光透过大而光洁的落地窗照进办公室，周云沛放下手里的钢笔合上面前的文件。他莫名想起顾清砚，已过三个小时，那个没良心的鬼还没来找他，该不会灰飞烟灭了吧？

想到“灰飞烟灭”这四个字，他的心莫名发慌，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不希望顾清砚落此下场。

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担心我灰飞烟灭......周部长，你该不会真的被我迷住了吧？”顾清砚绕到他面前，搂着他的脖子 坐 在 他 腿上，“出于善意提醒你一下，我 是 一具冰冷的尸体，能不能变回人尚未可知。别动真心，没结果。”

周云沛搂住顾清砚的腰，金丝镜框后的双眼溢满笑意：“顾先生 这样 主动，不像是劝我 远离 你。”

“我们 增进 增进 感情 可以，别付出真心。”顾清砚用空出来的手 攀上 他的手臂，摸 了 摸 他 西装衬衫上的 黑色 袖 箍，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185？晨起时，我悄悄比了比身高，你比我高出 大 半 个 头。周部长，你 的肩膀 真 宽，看上去挺有安全感。”

“顾先生 真是 大胆，在 我的办公室 对我 动手动脚。”周云沛收紧手臂，将顾清砚拉得离自己更近，他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低声笑说，“我有点心痒，你 想不想 在这 增进增进 感情？”

“在这 增进 感情...... 办公桌 还是 沙发？”

顾清砚搂着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随你，毕竟我有求于你，依赖你行走在阳光下。”

“我 抱 你 去 沙发，办公桌 太 硌 了。”

不等顾清砚答话，周云沛抱着顾清砚 站起来 走向 沙发。

“我是鬼，没有痛感，用不着心疼我。”顾清砚躺在沙发上，抬手 从 他的 西装马甲里 拉 出 深棕色领带 扯 住，将 他 整个人 拉 向 自己，“出于善意再提醒你一下，我的心被刺穿了，现今没有心、不会爱人。”

周云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目光温柔：“你只是有点冷，与人没什么区别，现在没有心，未来说不准就有了。”

“借你吉言，愿我早日长出心来。”顾清砚笑了一下，胸腔 左侧 微微 颤了颤，很快恢复正常，他并未察觉到，仰头 蹭 着 周云沛 的 鼻尖 吻了吻他的唇。

周云沛加深了这个吻，指尖 摩挲着 他的下颚。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部长，陆专员来了。”

顾清砚听得出来，这是周云沛秘书韩今为的声音，许是特派专员陆远山 审 计 完 账目，来找周云沛谈话。

“来的真是时候，”周云沛伸手点了点顾清砚的鼻尖，轻声笑笑，“你说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