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梦回年少时】

章崧与沈岩回到梧都，已是翌日拂晓。

合县事毕，沈岩一整夜未合眼，进了卧房直奔床榻而去。他很快入眠，何时被章崧搂在怀里并不知晓。

*

春日晴好，清风拂面，镇边将军府庭院深深，清幽雅静。

沈岩身着浅紫色外袍坐在廊下的台阶上，靠着廊柱小憩片刻。

宋雨薇缓步走来，拽了拽他的手臂轻声道：“三表哥，春寒乍暖莫在外面小憩，当心身子着凉。”

沈岩缓缓睁开眼，瞧见宋雨薇颇为惊喜：“表妹，你怎的来梧都了？妹丈没随你一起来？”

“妹丈......”宋雨薇羞怯的垂下头，白嫩的指尖捏着衣角，“来年三月我才嫁去温家，而今喊温玉“妹丈”未免太早了。”

“温玉？他与你各自成家，毫无干系。”

言语未落，宋府管事引着一位身形瘦高、眉目俊朗的文士朝他们走来。

“公子，小姐，”管事朝他们拱手行礼，继而道，“孙夫子偶感风寒在家休养三日，将军请来这位章先生代为授课。”

沈岩瞧见宋府管事，猛然意识到他身处的并非是相府，他尚未来得及思虑太多，便见一张熟悉的脸。

管事身旁的章先生长相端正、眉眼深邃，两颊若隐若现的笑窝甚是讨喜。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身着浅灰色外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此人姓章，与那常发癔症的老疯狗长得一模一样，莫非沈岩回到了年少时，偶遇尚未做官的章崧？

“在下章崧，见过沈公子，宋小姐。”章崧朝他们一拱手，继而勾起唇畔，对沈岩展露笑颜。

沈岩与章崧四目相触，宛如被灼了一下，随即移开眼。章崧那双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岩，其中似有欣喜与爱恋。

“一定是我看错了，初见怎会眼含爱意？”他垂眸沉思，一语不发。

章崧见此，忙将停留在沈岩身上的目光收回来，似是怕吓到他。

片刻后，顾嫣然与萧妍步入院门。

“我爹亲手做的纸鸢，沈三哥瞧瞧好不好？”顾嫣然拿着一个蝴蝶形状的纸鸢，兴冲冲奔向沈岩。

沈岩见她过来，下意识躲到宋雨薇身后。章崧装作与管事闲聊，实则一直关注沈岩，见沈岩躲开顾嫣然，他唇边笑容更甚。

春日好风光，正宜放纸鸢，萧妍也带来了纸鸢，是燕子形状。

“阿妍，你的纸鸢真好看！”宋雨薇拽了拽身后沈岩的衣袖，笑着提议道，“三表哥，不到上堂的时辰，我们和阿妍一起放纸鸢如何？”

“这怕是......不妥。”沈岩总觉得那位章先生在盯着自己，不敢与萧妍、顾嫣然有任何接触。

宋雨薇察觉到沈岩的异样，眼里皆是疑惑：“这有什么不妥？三表哥，你与阿妍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时常一同玩耍！”

“无话不谈的知己”这几个字钻进章崧耳朵里，他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不等沈岩回话，萧妍拿着纸鸢来到他身旁。

“阿薇所言极是，我们互为知己，应当一同玩耍。沈三哥，一同去放纸鸢吧。”

“这......怕是......”

“三表哥，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睡糊涂了？”宋雨薇拽着沈岩就走，与萧妍一同放纸鸢。

顾嫣然本就因沈岩见她就躲而伤心，又见沈岩与萧妍一同放纸鸢，更是又急又气。

“萧妍，沈三哥是我的如意郎君，莫要 霸 着 他 不放！”她紧追上去，想去拉沈岩的手臂。

面露不悦的章先生目睹全程，气得险些将牙根子咬碎了：“沈三......沈公子 颇受 女子青睐！”

*

前院空场大，适宜放纸鸢。

沈岩心不在焉，一直在思索他为何回到年少时。一时不慎纸鸢断了线，挂在身后的桃树上。

“三表哥，你怎的这般不小心。”宋雨薇转而瞧着萧妍，眼含歉意道，“抱歉，我三表哥一时不慎，不是故意为之。”

萧妍勾唇笑笑，对她道：“无妨，取下来便好。”

沈岩听她言语，忙道：“我惹下的麻烦，自行去解决。”

语罢，他朝着桃树跑去。

三个女子瞧着沈岩爬上桃树，取下树梢上挂着的纸鸢，他正欲转身下树，猛听见顾嫣然拍手道：“沈三哥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如意郎君，连爬树都会！”

沈岩听罢默不作声，下意识希望前来代课的章先生没听到她的话。

“公子，您怎么在树上？小心些，别摔着！”家塾建在此处，管事引着章崧进门，意外瞧见沈岩爬上桃树，“章先生，劳您稍待，我去扶我家公子下来。”

“章先生”这三个字传到沈岩耳朵里，他不觉脚下一软，随即从树上跌下来。

管事见此，忙冲过去接着沈岩，章崧比他快一步到达树下，张开手臂牢牢接住沈岩。

“三郎，没伤着吧？”他打横抱着沈岩，眼含关切问道。

沈岩听到前来代课的章先生唤他“三郎”，心下一惊继而问道：“你唤我三郎？你怎知晓......”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匆匆而来的宋云瑞打断。

“这......”宋云瑞见章崧抱着沈岩站在桃树下，先是一愣而后理清思绪道，“必是这小子贪玩爬树，不慎跌下树来，多谢章先生出手相救。”

章崧见宋云瑞前来，缓缓将沈岩放下，恋恋不舍 松 开 搂 着 他 腰 的 手：“宋将军不必言谢，章某既为先生，理应保护学子。”

“章先生师德高尚，宋某敬佩！”

宋云瑞说完话，已到上堂的时辰，沈岩带着满心疑惑进入家塾。

午时已至，章崧手握书卷在堂内踱步。

堂中立着山水画屏风，以此隔开男女学子，章先生奇怪得很，他只关注屏风左侧的沈家公子。

宋雨薇咳嗽一声，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萧妍道：“阿妍，章夫子盯着我三表哥瞧了两个时辰，你说他在看什么呢？”

“许是沈三哥的诗文写得好，夫子颇为欣赏。”

屏风另一侧，沈岩也很好奇章崧在看什么。他被章崧盯了两个时辰，一个字都没写。

“先生，您到底......”他被章崧盯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出言发问。

章崧取下腰间挂着的玉佩，面上带笑塞在沈岩手里。

“章某家境贫寒、双亲早逝，母亲仙游前留下此物，命我 赠与 日后 的 夫人。”他眼含深情，真切道，“沈三郎，收下 我的 定 情 信 物，与我厮守一生。过不了多久我会入朝为官，来日官至首辅。三郎，我会好好待你，爱你一生一世，应允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也......”

到了下堂的时辰，顾嫣然起身对屏风左侧的沈岩道：“沈三哥，我们一同放纸鸢！”

“顾小姐，沈公子无法陪你放纸鸢，他与章某还有话要说。”章崧搁下书卷，走到沈岩面前拽住他的手臂。

沈岩见此，更加确定心中猜测：“对，我与章先生有话要说。表妹，舅父让你和萧家小姐找他一趟，许是有事要说。”

宋雨薇听他言语，拉着萧妍的手走出学堂。顾嫣然听了沈岩的话不好再说什么，亦离开此处。

待三人走远了，沈岩推开章崧的手站起身来。

“你怎会知晓来日官至首辅，莫非你也来自八年后？”

章崧不置可否，近一步逼近沈岩，将 他 压 在 一人高 的 屏风上。

“沈三郎，你怎的这般 受女子青睐？顾嫣然视你为如意郎君，萧妍 霸 着 你 不放！”章崧眼角泛红，情愫难抑 般 吻 上 沈岩 的 唇， 扯 开 他 的 衣领。

沈岩瞳仁放大，身子 发 软，抬手想推开章崧，却被 他 捉 住 手腕。

“你是我的......我的，她们没有福气拥有你！”章崧 灼 热 的 吻 落 在 沈岩 的 手腕，眼眸幽深、偏执而痴狂，“沈三郎，应允与我厮守一生，即刻随我走！”

“应允与你厮守一生可以，但我舅父......”

“他阻拦也没用，你必须随我走！”

章崧说着说着，情绪更为激动，他 将 沈岩 的 衣领 扯 得 大 开， 垂 首 细 细 吻 着。

“心肝儿，你 尚未及冠 便这样 受女子青睐，及冠后 那还得了！即便会被宋将军当众仗杀，我也要带你走！”

……

*

“舅父！”

沈岩猛地睁开双眸，发觉他身处相府卧房。

“原来是场梦，吓死我了。”他意识到是在做梦，闭眼又睡过去。

少顷，章崧睁眼 吻了吻 他的脸颊：“真巧啊，我们做的是同一场梦......你是我的，萧妍和顾嫣然没福气拥有你。”

言罢，章崧搂着沈岩继续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