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悯染轻轻抬手，示意秋悯政起身。
“谢父皇。”得了准许的秋悯政这才起身站着。
秋悯染施展轻功，从城墙高处飞了下来，随后伸出手示意秋悯政过来扶着。秋悯政扶着他走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政儿，太子妃的人选，孤已经心中有数了。”
秋悯政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调整好状态。“不知道是哪位千金？父皇可否告知？”
秋悯染没有说，反而转头看了一眼安阳冷宸。
安阳冷宸心领神会，立刻转身离开，绝不听主子的隐私，走的时候还把周围的守军也带走了。
等到安阳冷宸离开，秋悯染这才又转回头和秋悯政继续聊。
“孤的政儿希望她是什么身份？小姐？郡主？还是公主？”秋悯染没有回答，反而问起秋悯政来了。
秋悯政抬头，看着秋悯染笑了笑，恭敬地说：“父皇安排的，就是极好的，都行。”
秋悯染很满意秋悯政的回答，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好，政儿你放心，她一定配得上你。这个人对你、对玄武国，都有极大的好处。等孤把她叫进宫来，孤就告诉你是谁。到时候你去和她培养培养感情，让她非你不可。你身份尊贵，若是屈尊多说两句软话，不怕她不动心。”
秋悯政微微垂眸，他低着头，不敢让秋悯染看见他嘴边的苦笑。“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
“好，明白就好。”秋悯染说完，慢慢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秋悯政。“汧夜余孽你可有抓到？抓到几个？”
秋悯政瞬间瞳孔收缩，面露慌张。“父……父皇，儿臣……”
秋悯染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秋悯政看出来秋悯染愤怒了，他赶紧跪在秋悯染面前。“父皇，儿臣知错。”
秋悯染居高临下地看着秋悯政，语气冷漠。“你又心慈手软放走了，是不是？看来你对安阳冷宸的多年情谊，也不过如此。”
“不，父皇，您别怪冷宸。是我不听他的，他真的拦着了，是我一意孤行，你要罚就罚我吧。”秋悯政情绪激动，竟一把拽住了秋悯染的袖摆。
秋悯染见秋悯政拽他袖子，有些吃惊秋悯政的举动，但更多的还是生气。“你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秋悯政没松手，秋悯染也没其他动作，一父一子就这么僵持着。
沉默许久，还是秋悯政先说了话。
“父皇，是乔晚……儿臣实在下不……”
秋悯染还不等秋悯政说完，就一把扯走自己的袖摆，“又是她，你又是为了那个乔夕，才心软放走她妹妹是不是。”
“父皇，乔晚和乔夕都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怎么下得了手杀她们？您不要再逼我了可以吗？”
秋悯染顿时气得面红耳赤，抬手就扇了秋悯政一巴掌。“就是因为你妇人之仁，我才迟迟不把玄武交给你。你看看我，我十年前就是足够狠心，才能有如今的玄武国，才能有如今的你啊，太子殿下。”
秋悯政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眼眶已经憋红了，却不敢掉一滴眼泪。“我从来不想这样，我从来不想。”
“你别忘了，玄武国是怎么来的，是踩着汧夜国的血肉才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你现在在这里装得正人君子，在他们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大义灭亲，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啊！”
“父皇！”秋悯政紧紧拽住秋悯染的袖摆，抬头看着秋悯染，满脸哀求地对他摇头。“不要说了，求您别说了，孩儿不可能伤害您，孩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啊，求您不要再提他们了。”
秋悯染淡漠地看了秋悯政一眼，把头扭向了别处。“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日出之前就别离开这里了。”
秋悯政缓缓松开秋悯染的衣摆，乖乖说了声“是”。
秋悯染走后，安阳冷宸跑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走到秋悯政旁边，陪着他一起跪。
秋悯政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冷宸，你别跪了，这次是我说错话了，你陪着我跪会连累你也受罚的。”
安阳冷宸没有动，就这么直挺挺地跪着。“殿下，属下说过，一定会好好护着殿下一辈子。既然属下不能帮殿下免去责罚，那属下就只能和殿下一起受罚，否则属下良心难安。”
“算了，你想跪就跪着吧……”秋悯政再也不说话了，就一直呆呆地盯着地面。
周围的士兵都尽忠职守地回来站岗了，秋悯政就这么跪着被来来回回的士兵围观着，一直到清晨……
清晨太阳刚刚要升起的时候，天空一片火红，阳光隐隐约约洒在秋悯政的脸上。
安阳冷宸看着天空，扬起笑脸。“殿下，日出了，我们回宫吧。”
秋悯政正要起身，突然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高高在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就这么被踹得趴在了地上，身上脸上满是尘土。
“殿下！”安阳冷宸看到秋悯政被如此对待，当场气得目眦尽裂，他回过头就要收拾来人，却发现那人是他最不能动的人——秋悯染。
安阳冷宸赶紧转了个身，面朝着秋悯染跪着。“参见国主。”
秋悯政被踹的时候就猜到是秋悯染踹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对着秋悯染跪着。“父皇。”
“你还有脸叫我父皇，你还有胆子跪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昨天这个城里发生了什么？汧夜一族明目张胆在城里搜查，还分了好几波人，其中就有你拼命相护的乔夕。”
“我今天最后一次，郑重地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再遇到汧夜人，不管是谁，你如果敢放过一次，我就把你这个太子从政德宫踹出去，我说到做到。”
秋悯染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好啊好啊，我被汧夜人追杀，而我的好儿子却放过了凶手。你这个蠢货！你这边看着乔夕的面子护着乔晚，那边乔夕就仗着你的势公然在都城作乱了，你还傻乎乎帮着她。”
“你别忘了，她父亲和母亲都是我亲手斩于马下，你和她这辈子都没可能。你也不想想，她如果真的和你走在一起，那也只会是想杀我报仇，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等她当了玄武国的主人，汧夜就会卷土重来了，你以为你到时候就能活吗！”
秋悯染气得来回踱步，而秋悯政则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任由秋悯染朝他发泄怒火。
秋悯染看秋悯政没有丝毫回应，气得他一把揪起秋悯政肩膀的衣服，硬是把秋悯政扯得站了起来。
“我说的你都听见了没有，回答我！”
秋悯政双目无神地看着秋悯染，“儿臣听见了，父皇。”
“哼！”秋悯染得到了回应，这才松开了秋悯政的衣服。
秋悯政生无可恋地看着秋悯染，“父皇，儿臣也早和您说过，儿臣不喜欢乔夕，儿臣只是顾及儿时情谊，所以才屡次放过乔夕和乔晚。就算乔夕站在儿臣面前，让儿臣娶她，儿臣也不会动心。”
秋悯染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喜欢？既然不喜欢你就更没有理由护着她啊，你好好做你的太子，何必总去搅这趟浑水？你六岁她就成了阶下囚，你和她有什么儿时情谊？不过是六岁前陪你玩了几年罢了。你还年轻，以后有太子妃陪你，她比乔夕重要。”
秋悯政听着听着，突然爆发了。“父皇，我的父皇，我什么时候拿乔夕和以后太子妃比了？我早说了，我不喜欢乔夕我不喜欢乔夕，我只是不想亲手抓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也从来没说过乔夕比太子妃重要，太子妃是你选的，不管是什么人，我既然答应娶了，我就会待她好，她就是我的妻，乔夕和她根本没有可比性。”
秋悯染完全没有理解秋悯政的意思，还在一味地曲解对方。“你果然还是埋怨我不让你自己挑太子妃是不是？我昨晚就察觉到你情绪不对，我早和你说过，太子妃是未来帝后，这个人的身份不能马虎。我是为你好，所以才给你千挑万选，你……”
“父皇！”
秋悯政实在听不下去，不等秋悯染说完他就再次爆发了。
“我早就说了，你挑谁随你，我也不爱乔夕，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回答？乔夕和乔晚本来和我也没啥接触的机会，是您一直让我去找她们玩。你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逼着儿子日日去汧夜皇宫，现在你又要我抹去所有的昔日情感，亲自送她们去死，天底下哪有您这样的父亲啊！”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断了秋悯政继续说下去的举动。
秋悯染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政德宫，没有宣召，不得出宫。”
“儿臣遵旨……”秋悯政心如死灰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去。
安阳冷宸起身行了个礼也要走，却被秋悯染喊住了。“安阳冷宸，孤让你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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