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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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不要离开我们。”
床榻前,孝子贤孙们乌泱泱跪着哭作一团,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只好轻柔地抚着最疼爱的小孙女的头,慢慢感受眼皮越来越重。
眼前走马灯似得在回放着我这漫长的一生。
我生在名流世家,父亲桃李满天下,母亲才情动京坊。
父亲疼惜母亲,得我一女便再无子嗣。
自小我便被双亲锦衣玉食地娇养着。
家中往来多为文人雅客,又有母亲言传身教,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有不通。
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家,我的半生连恶言都未曾听过几分。
直到与他的相遇。
中秋月宴,皇后召见,京城适婚公子小姐纷至沓来。
本是年轻人的雅集,娘娘只寒暄了两句便欣然离席。
“小姐,夫人交代过的,切记切记。”随侍在我耳边又一次念叨道。
“我记着,要端坐守礼,少饮少食,慎言慎行。”我暗暗揉了揉发酸的大腿。
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宴会是皇后娘娘为挑选准儿媳举办的。
在场非富即贵,都是京城有名气的才俊,是以家中长辈对此多有交代,大家也都乐在其中,这种相看的机会是不可多得的。
“敢问,小姐可是国子监赵韩生赵祭酒家的?”
我闻言,起身向那人行礼回道,“正是家父。”
“早就听闻赵小姐生的闭月羞花,比令母都要美上三分,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来人惊叹地将我上下打量一番,作揖称赞道。
“公子谬赞,静姝不敢当。”闻言,我深感惶恐,忙推阻道。
“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邀得小姐与我同游,如此美景,赵小姐不走走岂不辜负花好月圆?”
“蒙公子抬爱,静姝方才吃过酒,身体有些不适,还望见谅。”未曾与外男单独相处过的我,此时竟急的脸上泛起红晕来,倒真有些像吃醉了酒似的。
“既然身体不适,那在下便不强人所难了,小姐好好休息。”
我向那人欠了欠身,表示谢意。
之后的几人,我也用一样的借口推辞了。
只是那晚的景色确实太美,以至于迷了我的心智。
东宫不愧是储君的住所,处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透露着威严华丽。
在殿内坐的久了,身边的人渐渐都作伴离席。
最后,竟然只剩我与太子殿下?!
怎会如此!
“你为何不提醒我,早知如此局面,方才我便自行离去了。”我娥眉微蹙,嗔怪地对随侍道。
方要起身离开,蓦然发现,太子殿下竟走过来了? !
我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呼吸逐渐急促。
金硕珍看着那只兔子表情生动地变化来变化去,有趣得紧,自以为小声的怨言让一向耳力很好的他全听了去,心中觉得好笑,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兔子微红的眼睛越瞪越圆,方才那副温婉识大体的模样全无。
“太子殿下万安。” 在男人距离自己两步距离的时候,我便及时欠身行礼,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起。”男人矜贵地抬了一下手。
为避免有任何的目光交流,我始终保持垂眼。
他的袍服墨黑,上好的缎子衣袍内露出银丝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长身玉立。
“本宫的衣服怎么样?改日叫尚衣局给你做套?”
闻言,我惶恐地又行了一个礼,“静姝惶恐。”
“啊,原是本宫生的貌丑,叫你心下惶恐,本宫这就给你赔罪。”
男人捉弄人的心思尽显却又叫人不敢驳他。
“殿下生的芝兰玉树,貌比潘安,叫静姝心旷神怡还来不及,只是殿下威严震慑,静姝方才失言,请殿下恕罪”
言语间,我就要跪下,却被那双修长的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