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第四

“老爷出征三年不回，前些日子老奴听人说老爷要班师回朝啦，好几天前就睡不下了，这才自己守着门！小福子啊，老奴打发他去厨房帮忙了，赶紧给老爷做一桌子好饭菜，给老爷接风啊！”安伯在常家做了一辈子，一向被常进视为家人，今日一见常进，激动了唠叨了不少。说了大半天，才看见常进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儿，“老爷从哪里弄来的这么中看的娃娃呀！你看这女娃娃，呀，水灵的紧啊，唉，眼睛也大！你再看这男娃娃——”

安伯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一句“大少爷”脱口就要出来，得亏他年纪大见得多，才不至于一时失言！

常进却知道安伯是如何所想，叫了宣灵小昊过来，“来，给安伯讲讲你们叫什么名字。”

“安伯好，我叫宣灵。”宣灵家以前也有这种老仆，故而觉得亲切熟悉。

“安伯好，我是小昊。”

“好，好！你们好，都是好孩子啊！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称呼？”安伯慈祥的伸手摸摸两个小孩儿，后半句话却是在暗暗询问常进了。

“安伯，宣灵是故人之女，现在她家遭难，就先住在咱家，按理您也该叫她一声小姐。小昊嘛，安伯，叫他‘大少爷’吧。”

安伯一生为奴，察言观色、洞察人情都不在话下。只见老人在听见“大少爷”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直了直，然后又很快恢复如初，看来是已经明白其中故事。“是，老奴记下了，等会儿老奴就吩咐下去，让他们都知道知道！老爷，小姐——还有大少爷，快别在门口说话了，进去歇着呀！——小禄子，来啊，过来给老爷和大少爷牵马啊！”

“进，进！”驼背的安伯这些年一直主管着常家，主人不在的时间久了，安伯说话反而像是反奴为主了的样子，招呼着主人们进门。常进见怪也不觉得怪，反而是更纵着这个老奴些。

“安伯，常进自己在家转转，您不必管我，安伯带这两个孩子熟悉熟悉，能安排的，就安排下来。”

“唉，老爷放心，老奴懂了！老奴给小姐和大少爷安排房间！”

常进独自向正厅走过去，后面是一方小园子，再向后是常进平时休息的厢房。宣灵和小昊异常听话懂事，一左一右搀扶住安伯，把老人家逗得很开心。

“小姐啊，您看这儿，这是东绣楼，常家最暖的暖阁。”安伯带着两个孩子走向一条小道，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指着一栋青砖二楼小房，对宣灵说，“您就住这儿啦！老爷说了，要夫人生一群小姐呐，就把小姐们藏在这绣楼里！不过啊，夫人这辈子就只给老爷生下了一个少爷——少爷好，少爷更好哈。”

又带着两个孩子向反方向穿过两处院落，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小院子，这院子干净素雅，庭阶旁植着两棵白玉兰树，院中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只是未到时节，看不出景致来。小昊抬头看看，两层的小楼上甚至还挂了匾，简简单单两个字，“芝兰”。院子打扫的也十分干净，想来是住过人的，而且，院子的主人地位应该不会低，小昊猜，大概就是宣灵口中那个兰儿大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