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第四

潞州一战大获全胜，梁军上下一片欢庆，全军痛饮三日。主帅常进等将领回朝述职，浩浩荡荡的班师大军中，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被围在人群当中。常进虽没对外说明他二人的身份，明眼人却都能看出来：常将军这是拿他俩当闺女儿子待着哩！

宣灵和小昊这两天也开心的很。就在昨天，常进喝的微醺，还跑来他俩的营帐里，一边一左一右的抚摸着他二人的头，一边夸他俩长的很耐看，又勇敢坚强什么的。甚至，还第一次醉醺醺的拍着小昊的后脑勺，叫了他一句“乖儿子”——只是，从常进的角度看，这句乖儿子，是对谁说的，也就不好评判了。

两个孩子坐在同一匹高头大马上，小昊坐在后面，紧紧握着缰绳，宣灵就坐在小昊身前，用后背靠着小昊胸膛，由他两臂夹住自己的腰身。其实宣灵也觉得这样痒痒的，但是她不想说出来，就这样一直愉快的保持着这个动作，不自知的，面色已经一片潮红。骑马，是前天小昊缠着常进非要学的，常进果然答应，还夸他英勇，是常家的好子孙等等。小昊今儿个虽还骑得不大熟练，胆子却大得很，已经敢带着宣灵上路骑马了。常进看着他俩，尤其是看着小昊，眼神是是压也压不住的宠溺。

一脸胡子拉碴的陆羽将军本来依照级别，与宣灵小昊他们并排，骑马跟在常进身后半米处。方才注意到常进一直盯着小昊看个不停，还一脸莫名的慈父相，便知其中关节。陆羽双腿轻拢，口中小小的“驾”了一声，催马到常进身边，几乎快与他并排而行，然后探身过去，叫了声：“喂，大将军！”

常进正看小昊看的入迷，冷不丁被神秘兮兮凑过来的陆羽虎了一跳，当即白他一眼，横道：“干嘛！”

“嘿嘿，大将军，老陆还能干嘛！”陆羽右手不自觉的挠了挠自己的油头，道，“当然是看将军看儿子看的入迷，想和将军同乐啊。”

常进目视前方，没理他。

“将军，真像啊，真像兰儿，是不是？”陆羽压低了声音说。

当年常兰在军中多年，就像兰是花中君子，常兰也是人中龙凤，况且又是以少将军的身份时常出现，故而像陆羽这种级别，又多年跟随常进的将军，对常兰的长相大多熟悉得很。

“还用你说。”

“不过，要是让老陆看，他跟少将军还是挺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该不会，你还像当年那样觉得这孩子是魔鬼吧！”

“老陆不是那个意思，将军。老陆是说，我记得少将军瞳仁极黑，又亮，想他这么大的时候，聪明活泼，看着天真可爱的很！这孩子眼睛颜色又浅又淡，还不亮，看着又深，不像个小孩子。要是让老陆说，还是少将军惹人爱！

“还有啊，将军，少将军脸型好看，不像他，怎么瘦的跟那小野鸡子似的！唉！还有啊，将军——”

“老陆，你今天说的太多了。”常进适时打断了他受不住嘴的话。常进一直以常兰为荣，不管是兰儿生前还是过世后，平日里虽然一向不忌讳旁人提起兰儿来，今日却不知怎么了，很不想让陆羽再喋喋不休下去，“老陆，你嘴上没个把门的，本帅可提前跟你说，以后别在这孩子面前提起兰儿来，尤其别告诉他兰儿长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