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重见天日，建勋再访

轰隆隆的爆炸声传到长沙城就只剩下了零星半点，很快便淹没在喧嚣中。

沐苡惑站在二楼窗边，看着矿山的方向，须臾，转身下楼。“备车，我要出城。”

二月红此时已陷入了昏迷，沐苡悠和齐铁嘴将他扶到一棵古树下。古树四周一米左右是及腰高的灌木，一条直通古树的小路隐藏其中。齐铁嘴还在洋洋得意的说自己是如何找到这个绝佳的藏身之所，却见沐苡悠看着二月红愣神，根本没有在听的样子。瘪瘪嘴，齐铁嘴默默地去找佛爷和副官。哼，不理你了。

齐铁嘴走后，沐苡悠伸出手，想帮二月红擦去嘴角的血，却见二月红的嘴轻轻张开：“丫头……”

她的手停在了离他仅一寸的地方，然后闪电般的收回。她看着尚在昏迷的他，心中五味陈杂，叹一口气，她转过身不再看他。是啊，她是你的夫人，你的心中当然只有她了。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沐苡悠奇怪的转过身去，本想着他是不会这么快醒的，没想到看清之后瞳孔一缩，右手手握住腰间的匕首，左手扯下一颗用来装饰的纽扣。

二月红右上方不过两寸的距离，一条暗金纹黑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慢慢张开嘴。不过下一瞬它就再也无法张开嘴了，一把精致又锋利的匕首稳稳地穿过它的头，钉在了树上，一颗扣子带着几分破空声打中它的七寸，然后又回到主人手中。

血滴落下来的前一秒，二月红便已被沐苡悠移开了些。看着二月红苍白的脸，她舒了一口气：好险。不过瞬间她又抱怨道：八爷这是选的什么鬼地方。

张启山他们来时只看见沐苡悠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树上，一条暗金纹黑蛇的头被匕首钉住，蛇身也一动不动，死透了。

沐苡悠见他们回来了，站起身将匕首拔了出来，那蛇还留在匕首上，垂得笔直。

“佛爷，八爷，我先走了，日落时分沐家的人会在城郊接你们。”沐苡悠嫌恶的看了一眼带着血的匕首和那条黑蛇，本想扔掉忽然又想着回去让沐苡惑看看是否还能泡酒，反正他也喜欢。

用匕首提着黑蛇，她看了眼二月红，转身离开。

沐苡悠刚走上大路没多久便发现有人跟着，细听足音，有两拨，多半是在路边一直等着的，应该不知道二月红他们藏身的所在。

沐苡悠刻意放慢了脚步，原本走的就不快的她此刻看起来十分像是受了伤的模样。没过多久便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当三名白衣女子站在她身前时她便猜到了她们的身份。这长沙城中女子当家的大族不过就霍家一门罢了。莫非，霍当家的是知道下墓一事了？

那三人倒也干脆，二话不说就与她动起手来，看样子是想把她带到当家的面前。沐苡悠一来是觉得自己毕竟是私下人家的墓，二来是想将另一拨引出来，倒也没有用全力，要输不输的与她们打着，又留神听着那边的动静，没想到那一拨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退远了些，迟迟不肯现身。

沐苡悠看了看日头，不早了，便也没了打架的心思，三两下便将她们打伤，到底还是留了一命。

她加快了速度向城门走去，远远便看见沐苡惑在那里等着。“哥！”

沐苡惑此时也看见了沐苡悠，高兴的迎上前，没想到刚走近便看见沐苡悠灰色的劲装上染着暗红色的血，手里还提着一条暗金纹黑蛇，不由得担忧道：：“苡悠，还好么？”

“放心吧，这血不是我的。”说罢，朝沐苡惑使了一个眼色：后面有尾巴。

沐苡惑了然，接过沐苡悠手中的蛇：“我们回家吧，这蛇看起来品种不错，回去让罗叔看一下能不能泡成药酒。”罗适是沐家的专属大夫，是位中西结合的好大夫。沐苡惑从小就体弱多病，便是靠罗适的医术如今才与常人无异。

沐苡悠很快便与沐苡惑上了车，车子向城门驶去，拐了个弯便不见踪影。

草丛中钻出两个黑西装男子，看着车远去的方向，一人担忧的问道：“今はどうしようか？”（现在怎么办？）

“先に帰ってボスに教える。”（先回去告诉老板。）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在他们听来如同鬼魅一般渗人：“回去？只怕得等等了。”

二人一回头，一女子灰色劲装，手拿一把染血的匕首，笑的灿烂。

明明她已经上车走了，怎么会在他们身后？难道这就是中国功夫？太可怕了。他们想着，不觉流下冷汗。

不过一招，沐苡悠就将他们打昏了，脖子上一道血痕是匕首留下的，入皮一分，只伤不死，算是给个警告。这是沐苡悠一贯的作风，不是她心善，只不过她需要一个传话的。

车从拐角处驶了回来，这是他们处理尾巴的办法，百试不爽。沐苡惑下车，皱着眉看着那两个尾巴。

“日本人。”沐苡悠坏心眼的用尾巴的衣服擦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

“日本人？确定吗？”沐苡惑想到了在解语楼看到的那一伙人。

“日本话我还是听得懂的。不过长沙城里怎么会有日本人？”二人上车，车匀速的向长沙城开去。

“我想，有一个地方应该有日本人。”

“哪儿？”

“美国商会。”

沐苡悠沉思片刻：“他们还提到了‘老板’，你能确定是谁吗？”

“裘德考。现住于美国商会之内，是个厉害人物。”沐苡惑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有些担忧：“佛爷下斗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我怀疑就是他的手笔。”

“哥，日落时分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接他们。记住，一定得隐蔽。如果有人想见我的话，就说我病了。”

“知道了。”

二人一路上商量了不少。司机是信得过的人，从上海跟着他们过来的。

陆建勋的速度很快，日落时分便来了。那时沐苡悠刚让心腹出城接二月红等人，说是落了东西在矿山外。听着陆建勋带药而来的禀报，沐苡悠暗自盘算，看来长沙沐家不太干净。

陆建勋自然是由沐苡惑接待的：“苡惑兄，不知沐小姐回来没有？”

“托陆长官的福，家主已经回来了，不过受了点伤，正养着呢。”沐苡惑此时也在思索，沐家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究竟是谁？若是没有内鬼，陆建勋不可能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带着药。

“受了伤？可要紧？”

“不打紧。陆长官恐怕不只是来问这个的吧？”

陆建勋干笑两声：“是这样的，苡惑兄，这矿山被炸了，我来是想问问，是沐小姐还是张启山……”

“炸了？难道这墓真有这么凶险吗……”沐苡惑皱着眉，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苡惑兄此言何意？”

“陆长官有所不知，这是我沐家人的规矩，如遇上十分危险的墓，必回在出来时炸毁入口。”沐苡惑的手指轻轻叩打着桌面，“这个规矩是从祖上留下来的，我们也不清楚原因。”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张启山派人炸的呢。”陆建勋十分失望。可惜，如果是他，他张启山就赖不掉了。

沐苡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时间，笑道：“怎么？陆长官此时不应该是高兴才是吗？”

“还请苡惑兄指教，陆某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沐苡惑面上仍笑着：“陆长官，张启山回来了吗？”

“没有。”

“如果张启山偷偷下了墓，此时又没回来，而家主又将矿口炸掉了，您说这张启山一时半会儿能出的来吗？”

沐苡惑的话让陆建勋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张启山没回来肯定是被困在矿山里了，只要自己赶快去派人守着就一定能人赃俱获，到时候只消一封电报发给上峰，他张启山还会有好果子吃吗？而且那时张启山被困多日，只怕早已精疲力竭，这矿里的东西自然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这沐家果然是自己的一大强助。

“陆某多谢苡惑兄提点。陆某先行告辞了，还望沐小姐好好调理身体，陆某下次再来探望。”陆建勋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矿山。

沐苡惑将他送到门外，一回身便见沐苡悠站在二楼窗边，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这沐家是该好好清理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