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十五】

苏文卿与苏莞宁聊完之后已到了晚膳时间，当她来到甘泉宫时，萧凌宸饭桌上已摆好了各式菜肴，然而他一口没动。

苏文卿踏进宫殿，“兄长，这么多菜肴，怎么不见你尝一尝？”

萧凌宸听见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过来坐下。”

“是。”苏文卿上前坐下。

“苏莞宁的事你想好怎么解决？”萧凌宸询问。

“一个办法，那就是您立她为后。”苏文卿想也没想道。

萧凌宸果然不可置否地皱起眉，果断道:“不可能。”

他又看着她，“我不相信你没有办法，你带她走也行，或者……”

“或者你杀了她么？”苏文卿目光淡淡地直视他，“兄长，你为了你的大业，居然可以狠心杀掉相处几年的妹妹么？”

萧凌宸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她既然知道名义上是我妹妹，她就该安分守己，做好一个公主该做的事。”

“拉拢朝臣，或者和亲么？”苏文卿一语道破。

萧凌宸拢了拢眉，看向她，“文卿，你又在同我怄什么气？这次是苏莞宁做错了。”

“我知道。”苏文卿放缓了语气，又说道:“兄长，我知道小妹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但是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她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明白，刚她还同我说，此生非你不可。”

“你又与她发生了那等事，你要是不娶，她以后该怎么活下去？”

“而且我听李福也说过了，朝臣们大半个都想把自家女儿放到后宫，您又不愿意，大不了先立后，压住那帮臣子的嘴如何？”

“……”

萧凌宸犹豫了几秒，“就算我真的要立后，那也不该是苏莞宁。”

“……”

“小妹其实很机灵，兄长你只是还没发现她的好罢了，只是以前，相比文，她更喜武，你看她动起脑瓜子来，连你都中招了不是？”

萧凌宸冷笑一声，“错就是错，用不着替她找这个借口，她杀了人还能叫他还魂么？反正她现在做什么都弥补不了。”

“她其实也懂得轻重，只是在兄长你的事上会表现得冲动些。”

“我相信，小妹一定能成为你的贤内助的。”

“而且，这事若不尽早解决，您也无法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不是？”

“就算真娶了，我也不会爱她。”萧凌内心十分抗拒。

“兄长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妹现在的顽劣只是暂时的，以后她帮到兄长的时候，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看是你和你阿娘把她惯坏了，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教教她，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轻易得到。”萧凌宸。

苏文卿听后沉默良久，最后说道:“兄长若想解决此事，只能是立莞宁为后，把她从萧氏族谱除名，以苏氏的身份出嫁。兄长不愿娶朝臣们的贵女，倒不如先借小妹把这些立后的折子压下去。至于民间，没有了萧氏这个身份，小妹就不算是兄长的妹妹，那皇帝要娶一个女人，百姓们又会说什么？”

“加上现在大周的局势，他们大多关心的都是新帝能不能让他们吃饱饭，至于娶的是谁，他们也不会过度关心了。”

“就怕现在兄长不愿，让舆论之风盛行，若是趁此让梁氏皇族寻到机会，事化大了，兄长又该如何解决？”

“到那时就不只是涉及到兄长您声誉的问题了。”

萧凌宸转而盯着她，忽然笑了，薄凉的唇瓣微张，“苏文卿，你说你会护着她，怎么如今又把她推上风口浪尖上？”

“我会护她平安喜乐没错，可我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没有兄长那样滔天的权势。小妹要想过得好，唯有予以权利，登上那高位，那样，不仅她会平安，她也会喜乐。”

“兄长身为帝王，不会连自己的皇后都护不住的对吧。”

“……你还是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萧凌宸目光平淡地看着她。

“苏文卿不敢，只是为兄长分忧，略尽绵薄之力。”苏文卿低垂下头，恭敬地说道。

萧凌宸就这么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问道:“你嫁给梁延多少年了？”

苏文卿愣了一下，轻叹了一声，“我以为你知道。”

萧凌宸忍不住抿了一下唇，又听苏文卿感慨似地说道: “快三年了。”

这次换萧凌宸愣了，缓缓说道:“梁延已为废帝，你该贵为公主的……你可以同他合离。”

苏文卿摇头，“我并不想当什么公主，我在苏州挺好的，我虽不喜他，但我喜欢苏州。”

萧凌宸又一次陷入沉默，最后的最后，他说道:“封后的吉日就选在下个月的八月初二，如何？”

一句话，总算把这事给定下了。

苏文卿满意地笑了笑，“兄长定的日子自然是极好的。”

…………

永明元年八月初二。

新帝立下大周后，苏氏女德蕴温柔、性娴礼教。册封为后，正式入住中宫，摄六宫事。

虽为后，但是苏莞宁的新婚之夜却并不与萧凌宸同寝，见不到萧凌宸，苏莞宁以为他还在气头上。心里虽然委屈，但也愧疚，也就不计较他睡在书房一事了。

萧凌宸心知，他这么做可能又不知会引得什么流言蜚语。果然第二日就有人在传帝后不合，为了防止事情又流传入民间，萧凌宸让李福查探后，借此拔了几个宫人的舌头才总算遏制住了流言蜚语。

此后，京都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