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幻象

“我觉得他可能在担心自己的头发是不是被染黑了……”我的嗓子干得发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渐渐在爆炸的巨响中显得清晰，还有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酒香。

“你大概在他的脑海里又死一回。”酒的味道越发浓了，我茫然地眨着眼睛，身上盖着的毯子上落满了白灰，“司马，我说你是有多不招孔明待见。”

“你问他啊，我怎么知道。这家伙总是喜怒不行于色。”我听到司马懿的答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大爆炸只是幻境。他们的对话被我全部收进脑海里，李白猜得没错，跟他说话的那个家伙的确在我梦里确实又死一回。

不过我也庆幸，幸好只是梦。

嗓子又是一阵剧痛，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无法再集中精力偷听他们的对话。手同时撑起身子，毯子上的白灰落了一地。

“醒了？”李白率先回了头，替我拿开毯子，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司马懿则翻着医药箱，“太白，纱布用得差不多了吧。”

“我的护腕呢？”我从嗓子里又倒出些许白灰，左手手腕处裹着厚厚一层纱布，难道梦里的伤是真的？这几天来，我的脑海里都重复着同样的东西＿＿＿大爆炸，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贯穿我的躯体，尽管那只是幻象，令人痛不欲生的幻象。

“还是那个梦么，诸葛？”他们两个不作答，司马懿开口，“我们刚刚还在讨论你在梦里是不是又担心灰尘染黑了自己的头发。”

“你的头发连染都不用染。”我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想尽快岔开梦境的话题，天知道我在梦里说的那些话有没有被他们两个听到……司马懿这家伙明明是我的宿敌，宿敌!但梦里却总是在挂念着他的安危，虽然他总是死得那么惨。

还挚友呢……亏我当时没在那一片荒野上大吼这家伙的名字。

李白的左手上也缠满了纱布，殷红的血液将白布染得愈加刺眼。“太白，你的伤太深了，光用纱布不行。”我的话下意识出口，梦里那块骇人的白骨又在我眼前闪烁了一下，“消毒的药水你带了么？”

“早就习惯了。”李白摇了摇头，朝我勾唇一笑，口中又含上了一根不知从那里找来的草叶，他棕色的发丝帅气地微卷着，“我们是刺客。”

“诸葛你再休息休息吧。”司马懿插嘴，“保护好你的逻辑中枢，否则我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你自杀。”他们两个交换下眼神，李白去守门，“这安全屋简直不能再简陋了。”他用手拍着门框，木门发出的沉闷声响在焦黑的旷野上显得寂寞。

“是你意图谋杀吧。”我一句话怼了回去，司马懿笑看着我手腕上一层层的纱布，“这伤可是你自己作的。”

“上一次，就是昨天……”他换了个姿势，准备长篇大论，“被追杀的时候你可是第一个昏迷的。我们两个把你带回来，对面知道你能看到一些关于大爆炸的东西，所以……你得了解一下我们两个刺客把你一个法师抢回来有多不容易……”

“说重点。”我象征性地握了握扇子，“否则我还是可以一记东风破袭把你打成残血。”

“好好好，宿敌。”我知道他不会准备和一个伤员计较，不过长篇大论还是不会停，“你的护腕被血浸湿了，我给你摘下来了。昨天晚上太白兄给你换纱布……你知道他的剑总是佩在腰间对吧？你当时侧身，他刚把纱布裁好，扣住你左手，你另一只手就直接拽上了他袖子上的青纱……”

“于是太白下意识提剑，我左手纱布又刚拆，剑的侧锋就又划进我那道伤口？”

“脑子恢复得不错。”他端着杯子，抿了口水，“但事实是你自己抓着他的剑要自杀，怪不得别人吧……”

“太白当时满脸惊诧，差点你就挂了。”

好吧，听完整个过程，我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像个智谋而是个智障。

“司马，我觉得你的匕首就是直接用刀尖划他的手腕都造不成什么伤害吧。”门口吹进些风，李白回头望着我们俩，调侃了一句。

“李白比你称职。”我也从身旁的小桌子上拿了杯水，看看他腰间那把钝得不能再钝的匕首，顺便补刀，“你这冒牌刺客当初是怎么过的刺杀训练的？”

“我杀人又不用匕首……”他那双墨色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我的狼狈相，“昨天我们见到了衣衫褴褛的新盟友。”

“阿尔法还是欧米茄？我们根本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我们属于虚拟……”

“天尧的人!”李白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他一拳砸在门框上，声音里带了对对方的深深厌恶，他熟练地将剑抽出，银色的剑尖闪着寒光，“明世隐……我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