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门

回到岗位后同事大换新，她近乎下车伊始一样，熟悉工作伙伴等等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上次后没和秦纾再见过面，秦延更是没联系。

方纯在商场想着给秦母孙菲文买些礼品还是回去看一下老人，毕竟那时候孙菲文也很照顾她，吃穿不差她的，几度她说回学校住宿，孙菲文都是义正言辞的拒绝。

她下班后立马驱车去商场，她不太懂这些，照着跟着办公室另外一个实习的姑娘打听了一些列在手机上，想想孙菲文的喜好，还顺带给秦父秦振平买了一套茶具。

问了秦纾确定他们没搬家后开车半小时，结果在路上硬是堵了四十分钟，她人在高架上开着车场看到徐徐下坠的斜阳潋滟了一片红色在眼前，忽的觉得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就像是沙漏里细细的，那样在磨。

到了秦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孙菲文在门口等她，接过她胳膊上的东西笑着一手揽她的腰肢往屋里走。

“你说说你这孩子，当初不打招呼就走了，弄得我跟你秦叔叔一起担心。”

“当初觉得道别后会舍不得。”方纯很少笑，此刻她的梨窝浅浅的，眼睛一如当初那般澄澈，像是光多逗留在她身旁一会儿，然后企图融入她的眼眸，以便在黑夜时不迷路。

“行，那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她将东西放好坐在背对楼梯的沙发上拍拍示意方纯坐在自己身边。

“说不一定，”方纯把包卸下来“如果需要，我还是会去非洲。”

孙菲文顿了几秒，“你这孩子就是太有主见，和秦延一样，做什么事都是那股劲儿，你说阿姨把你看成自己的孩子，希望你能安定下来找个好工作，找个好人家……”

那些很旧很旧的故事，一直像大家一起执笔写下的拙作，在时间面前，它发黄，被书虫叮咬边缘，但如若把它从角落拿出来抖抖灰，把它在光下翻开，它还是那么个样子让人忍不住哭哭笑笑，墨香仿佛还能控制鼻腔的神经。

“阿姨，我没房贷车贷要还父母也没在，我一直特喜欢秦叔你知道吧，我度过的那段非常黑暗的日子，信念莫过于找到我活下去的意义，秦叔给我的启示大概就是，到需要自己的地方去，时时刻刻。”

孙菲文笑，她自知她当初远走的部分原因，除了旧瓶子缺了一大块瓷，还有的莫过于这旧瓶子，有新酒。

她怎么会看不出秦延对方纯的喜欢，不同于秦纾。

她喜欢方纯，人如其名的纯澈干净，她还清楚记得她们家第一次见她时，秦延被哭湿了一块肩膀，心里也下着淅淅沥沥绵延不断的小雨。

方纯走后，秦延很少提及方纯，只是偶尔在别人问到时，茫然地抬头问那个人是否做了必须让自己记忆犹新的事。

欲盖弥彰。

秦家最喜欢周六晚餐做点心，然后分给左邻右舍，那会儿秦纾不肯，方纯就会跑腿，小姑娘的马尾总是扎得高高，像是乍开初拢的黑色裙摆，轻轻扫着蓝色衬衫的上沿，秦延如果不在学校也会跟着她窜门。

碰巧周六，秦纾还没从公司回来，方纯抱着分好份数的点心盒自告奋勇。

方纯从远至近最后走碰到以前特喜欢和孙菲文一起搓麻将的向姨，揭开盒子递过去一份。

灯才亮起来。

她的薄裙子在风中摇，像一片虞美人的花瓣，她还是黑头发，低低地挽起来在单位也方便，除了最基础的底妆，基本没有粉饰，她和向姨聊天叙旧，时不时低头笑。

秦延靠在前面那颗大梧桐下停着车，盯着女人的侧脸，从扶手箱里掏出盒子轻车熟路地点燃一杆香烟，手上未维持拿着白色香烟的动作，目光却始终未移开。

会到屋里发现秦延坐在沙发，她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随即到厨房洗手，等着晚餐上桌。

“阿延，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哦？”

孙菲文笑着上完最后一盘菜，招呼方纯坐下，顺道问。

“回来取点资料。”他还是那么简言意骇。

“吃完饭再走？”孙菲文放好碗筷，“你爸经常不在家，你姐加班，你们难得凑一起，今天小方回来看我，我们一起吃一顿饭。”

说罢让出方纯旁边的位置示意男人坐下。

方纯抬头看秦延，至始至终没什么情绪，瞬间放下心。

“小方，你这次应该还是要呆一段时间的吧。”

“嗯。”

“你看秦纾跟你一样灿灿都那么大了，你要不找个对象？”

方纯差点没提上来气，左手垂下然后慢吞吞地喝汤，偶然瞥见秦延，他那仿佛等她答案的表情，让她没源头地心慌。

“其实现在我还不太考虑那方面的，阿姨。”

“我听秦纾说你单位那从国外医院回来就当主任的小伙子很喜欢你的哦，你房子还是他帮忙找到，比你大两岁吧？”

“嘶——”方纯面部表情骤变。

“怎么了？”孙菲文放下筷子。

“没事，没事，咬到舌头了。”

然后面不改色地手上施力。

秦延这个小王/八/蛋，大概想把她手腕捏碎。

-04•叩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