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碎

“秦延，你冷静点。”这是方纯的回答，颇有避重就轻的意味。

“舅舅？”女孩蹬着小短腿拉了拉半屈腿跪在座位上的秦延的裤脚，然后侧过头来看方纯。

“灿灿宝贝？”方纯推了推男人，然后弯下身子来看蒋礼。

“舅妈！”她亲热地攀爬入方纯的怀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女人。

方纯没注意，只觉得女孩子自来熟可亲可爱，秦延对她“舅妈”的称呼明显不满意，抓着她的领子把她拎到对面秦纾的位置。

“方纯，我们谈谈。”

“谈什么？”方纯喝了一口汤擦擦嘴角看了看时间，手表在盈盈一握的手腕轻轻滑向手臂，然后看见浅浅的淡粉色疤痕。

他拉起方纯的手往外赶，“孩子不管了？”

方纯感到懊恼，后悔自己应该直接回公寓大睡一场，什么美味不稀罕，但求平稳如水。

“阿延？你不是带灿灿回家了吗？”

秦纾从厕所回来，看着奇怪的气氛微微斜了斜身子。

方纯皱眉，“你松开，我和你走。”

她收拾好东西跟着男人除了餐厅，然后任由他在车上一言不发疾驰至他的公寓楼下。

“你想说什么。”

方纯连个眼神也不给。

“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天，我告诉我自己，如果你还回来，我一定玩死你。”

方纯笑了笑，转过头觉得秦延还是那个莽撞的秦延，除了叫自己“方姐姐”的几率为负数值之外，依旧那么无知无畏。

“秦延，这么多年你在纠结什么？不就是一个初/夜么？你要想和姐姐睡觉了，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你不像现在这样缠绕些不该有的情绪。”

她勾住他的脖颈，像是惩罚他自食其果，“我说过，我是个图安稳的人，你所追求的热爱和浪漫，在我这里是一时的新鲜感，那时候你也许是个孩子，你向我质问我会沉默不让你看清，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我就是人渣，你也不必寸量铢称。”

秦延眼睛都红了，时时刻刻，像是要把她撕得鲜血淋漓。

“方纯，你心真她/妈狠。”

方纯靠在他肩膀，然后垂下眼皮，睫毛轻轻扫秦延的耳垂。

“阿延，感情不是悖入悖出的，你何必挂念。”

“我是个正常的人，做不到和你一样冷血。”

方纯抬手像四年前摸他的头一样，“我只是忘不了车嘉卫。”

秦延像被执行枪决的犯人，临死前他才知道，原来杀死自己的，是那个他在暗无天日的感情牢笼里，赋予拯救自己期望的爱人。

他记得方纯那晚上哭的烂醉如泥然后把自己抵在墙角从鼻梁开始吻，越下至越加深，他记得她像蝴蝶的肩胛骨，他记得她白腻的肩头和深深的腰窝，记得那天下着七月最猛烈的大雨，他第一次进入别人的/身体她的泪水浸染了他的枕头，他有关夏天的梦都发霉烂在了那个缠绵的雨夜。

他太年轻，莽撞又气盛，然后弄得方纯筋疲力尽，他抱着方纯，把女人圈在自己的怀里，仿佛拥抱了整个绮丽的四季。

他说：“方姐姐，你等我长大好吗？”

然后她听见意识模糊的方纯哭着喊“车嘉卫”的名字。

那一个不堪的夜晚开始，他就被扣押，只待执行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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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纯靠在路灯柱子下等着网约车来，想着没有什么比这种和解方式更糟糕，也没有什么能让这场闹剧完美收场。

这是她想到的及时止损的最好的方法，她在秦延心里已经是一个人渣，可秦延是很多很多的太阳，她不能拉着他到她的世界里，过没有希望的日子。

她开始想什么时候开始走错步伐。

她觉得困。

02•咬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