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出世(3)

自从小姑疯了之后，家里就清静了不少。小姑很奇怪，他虽然是个疯子了，但更多的时候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出工、做饭、做家务，准备小孩儿出事的东西，每件事都做的细细的，但只要姑父在家里高声吵骂的时候，小姑就会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在屋子里唱花鼓戏，走戏剧里的台子步姑父急得直跺脚，骂小姑是个疯婆娘：“都是在十方队唱戏给唱坏的。”

小姑的肚皮一天天大起来，渐渐地越来越正常了，姑父却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他不是今天把床移动这个方向，就是过几天把柜子换个地方，不断的折腾，嘴里还不时得念叨：“菩萨保佑，快把家里的鬼驱走吧！”家里有鬼吗？我被姑父吓得晚上连茅房都不敢上了。

端午节这天，姑父被队长派到外地去买耕牛，小姑刚煮好饭，强三拎着一个粽子和一条猪肉来了，把粽子和猪肉递给小姑，说：“菊香，这是我的肉，给你补身子的。”

小姑不想接，但忍不住被强三这句话逗乐了，朝强三“扑哧”一笑。说：“你的肉？我哪敢吃啊？”

强三这才反应过来，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笑过一阵子。小姑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地扭曲着脸。

强三被吓着了，他慌慌张张的扶起小姑，着急地问：“菊香你怎么了？怎么啦？”

小姑无力地靠在强三身上，用手指着肚子，说：“好痛，我可能要生了。”

我跑过去一看，小姑的裤子都湿了一大块儿了，强三连忙把小姑扶到床上躺下来，说：“我这就去喊兰婶子来。”

强三慌慌张张往外跑时，却与正进家门儿的姑父撞了个满怀。原来他没买到耕牛，提前回来了。姑父一见强三从屋里冲出来气的脸都变成了黑色，他不敢惹强三，却像一头暴怒的水牛冲进房里，一把抓起正躺在床上呻吟的小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又使劲一拖，把小姑从床上拖到地上。

我哭着跑上去抱住小姑，朝姑父大喊：

美子小姑就要生毛毛了，你为什么要打他？

姑父朝小姑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骂道：

姑父你要生毛毛了？老子实话告诉你，你一过门儿我就去推了八字裘瞎子讲老子要到32岁才能有儿子，老子今年才29岁，你当老子是傻子啊？你偷人也不挑个好的竟去偷个劳改犯。你把这孽种给我扔到池塘里去！

小姑双手捂着肚子，眼泪无声地淌着，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强三带着袁家坝的接生婆兰婶子急忙匆匆赶来了，强三一件小姑躺在地上，姑父指着她在痛骂，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二话不说，伸出手，一把夹住姑父，向夹捆稻草一样，把姑父夹到门外，往地上一扔。姑父被强三家的动弹不得，知道自己体力上和强三差的太远，在也不敢进屋，骂骂咧咧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