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是我第二次去酒吧，都是和秦关一起。”

多年之后，段斯澜对肖彦笙说。

“我猜，就是因为这次，凉州才……”她眼眶红红的，“哎，一步错，步步错。”

肖彦笙静静听着。

这时，肖彦笙还是段斯澜的心理医生，他们并没有结婚，段斯澜心里崩溃，急需要他的疏导。

“然后呢，”肖彦笙坐在她对面，递过去一张纸巾，示意她说下去。

那天……

同样，徐嘉林租下了酒吧里所有包房，酒吧的名字她还记得，叫“舞忘我”。

吃完饭，华靖便失去了利用价值，被秦关赶走与其他人玩去了，现在是三人行。

许凉州，秦关，段斯澜。

包房租下了，外面也就混乱无比，人们挤在吧台上，站在舞台上，随着嘈杂的音乐狂欢，好不热闹。

“好多人啊，”段斯澜大声说，声音险些被盖住。

恰好路过跳钢管舞的地方，秦关撇了一眼，将段斯澜的眼睛轻轻挡上，“别看。”

段斯澜顺着秦关的手指缝隙看，一把将他的手剥开，不满。

“喂，应该是你不要看。”

她瞪着眼指着那个穿着暴露无比的妖艳舞女，那舞女挂在钢管上，还挑衅似的冲着秦关与许凉州各来了一个飞吻。

秦关立刻转过头，脸微微黑着，他加快脚步，拉着段斯澜往前走，走两步，见许凉州没有跟上，又回头。

“凉州？”

许凉州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舞女，灯光之下，那灰色的发，浅灰色的眼睛和银灰色的睫毛都镀了一层金光，格外好看。

“嗯？”听到秦关叫自己的名字，他回过神，“哦，就来。”

他赶上他们。

“被迷住了？”秦关拍拍他的肩。

“没有，”许凉州眨眨眼睛，“我最近想画酒吧题材的，找灵感，看她还不错。”

“那她很荣幸，”秦关笑，“能被你画在价值连城的作品上。”

“我再想想吧，”许凉州说。

“哈，咱们先进去，之后你再找灵感，”秦关指指一个包间，说。

每个包间只容五六人，段斯澜许凉州都不用太尴尬，他们的包间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对情侣。

那对情侣都不爱说话，和他们简单打招呼之后，脱下外套，把外套放在座位上，便出去活动。

“真好，就剩我们了，我之前还担心大家在一起呢，”段斯澜呼了一口气。

“的确比较轻松，”秦关说。

“你们喝什么？”徐嘉林进门，拿进来酒水单。

“两杯加冰的VSOP级轩尼诗，一杯蜜雪香波，一份豆乳盒子，”秦关扫了一眼酒水单，说，“麻烦你了。”

“哪里哪里，你们来我就很开心啦，”徐嘉林连忙说，又看了看许凉州，唯独没有看段斯澜。

段斯澜无所谓地瘪瘪嘴。

许凉州看到了，唇角勾了勾。

“如果不够，直接去吧台点吧，”徐嘉林说完便离开了。

酒水与甜点不久后被人端进来，秦关把一杯轩尼诗递给许凉州，那杯橙色的蜜雪香波送到段斯澜面前。

“酒精度只有百分之七，放心喝，”他对段斯澜说，“这份豆乳盒子，你全部吃完，你太瘦了。”

“我是猪嘛，我们刚刚才吃完午饭，”段斯澜说。

“饭后甜点，”秦关对她挤眼睛。

段斯澜推了他一下。

秦关捉住了段斯澜的胳膊，一边对许凉州说，“仅限一杯。”

“两杯，”许凉州说，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退让。

“一杯，”秦关抬起下巴，“不然我断了你的颜料，你自己买不到那种颜料。”

许凉州不吭声，低下头。

段斯澜看他可怜兮兮，她对秦关说：“两杯就两杯吧，看凉州，好可怜的样子。”

许凉州眼睛亮了丝毫，他抬头，看段斯澜，没有说话，像是在卖萌。

“不要被他的外表蛊惑，”秦关说，“他可是老奸巨猾，再说，我是为他好，他之前喝酒喝太多，胃大出血，差点死在家里，幸好那天我去他家了。”

秦关说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啊，这样……”段斯澜说。

“那就喝一杯行吗？为你身体着想，你还得健健康康帮我打赢官司呢，”段斯澜对许凉州微笑。

许凉州最后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又来了，酒好喝吗？”徐嘉林拿着高脚杯，杯里装着红酒，她靠在门边，对他们说。

“不错，”秦关说。

“生日快乐，”许凉州说，对她举杯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Cheers，”徐嘉林也对许凉州举杯。

段斯澜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结果徐嘉林居然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

“学妹，感谢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我敬你，咱们一杯干噢，”说完，举起酒杯，喝完了杯里的红酒。

偏偏让她喝干？段斯澜无奈，好在这酒并不烈，那么低的酒精浓度，喝完应该不会醉，就是上次厕所的事，她淡定地拿起杯，举在面前。

“澜澜，要不，少喝点？”秦关看出徐嘉林有些针对段斯澜，他有些担心地看着段斯澜。

“没事，就是一杯饮料，喝就喝吧，”段斯澜小声说，看秦关，余光瞟见许凉州也在注视自己，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祝学姐生日快乐，学习进步，”她露出一个动人的笑来，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蜜雪香波应该是像蜜一样甜，可是段斯澜显然感觉到了辣，非常辣。

她喝完，感觉酒气上涌，整个人都不好了，晕乎乎的。

怪不得，徐嘉林的眼神不太对。

她显然是把她的淡酒换成了烈酒，而且浓度不低。

她酒量出奇地小，她估计，不久之后，就会出洋相了。

幸好，秦关在身边。

想到这，她就不怕了。

她挑衅地看了徐嘉林一眼。

徐嘉林敬完酒后就离开了。

“烟瘾犯了，我去外面抽根，”许凉州突然说。

屋里只剩下了秦关和段斯澜。

屋里昏暗，段斯澜脸上的潮红并不明显，她专注吃豆乳盒子。

吃了三分之一左右大小，她给秦关崴了一勺塞进他嘴里，“我去下洗手间。”

“用我在外面等你吗？”秦关下意识地想要随她出去。

“哎呀你待在这吧，就是去个厕所而已，”段斯澜把他按在沙发上。

“好吧，”秦关笑出声。

段斯澜出去后一直摇摇晃晃，有点不稳，但没有跌倒，她洗手时看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好多重影，她晕乎乎地笑了一下，刚要离开。

灯突然灭了，霎时一片漆黑。

“啊！”段斯澜惨叫了一声。

虽然有昏暗的光线，一般人可以顺利走出洗手间，但是段斯澜什么也看不见。

她有夜盲症。

“有人吗？”她捂着昏昏沉沉的头，大声说。

她又重复了好几次。

“段斯澜？”外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段斯澜说：“秦关？秦关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什么也看不见……”

……

外面的男人沉默片刻，“你在洗手台？”

“对。”

“直接走出来就有灯光了，”男人说。

“可是，我……我……我有……夜盲症……”段斯澜说，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卑。“我什么也看不见……”

“洗手间有人吗？”男人问。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那我进去。”

黑夜中，段斯澜听见了脚步声，接下来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慢慢带她出去。

到了外面亮的地方，段斯澜靠在男人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但是因为醉酒，她依旧有些神志不清。

“秦关，你又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段斯澜晕乎乎地说。

“我不是秦……”

没说完，段斯澜便打断他说：“你身上怎么有烟味儿？好呀，你不是说你不抽烟嘛。”

“你怎么喝醉了？”男人轻轻摇了摇她。

“还不是徐嘉林，她把酒换成烈酒了，我全喝了，能不醉嘛，幸亏和你待在一起……”段斯澜仍然靠在男人身上，手搂着他的腰。

“你呀，真君子……”她抬起头，看那对好看的出奇的眼眸，灰色的眼眸。

下一秒，她鼓足勇气，吻了上去。

她仅仅是与他唇贴着唇。

男人一怔，下一秒……

段斯澜的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舌头柔韧而极具占有欲，带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段斯澜居然不排斥，她配合他的动作，将手绕上他的脖子。

过了一会，男人猛地反应过来，放开她的唇。

许凉州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