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母亲茹雪

在单位里,惠茜从来就不是什么备受瞩目的人,她性格安静,不像安小离那样跳脱,工作能力中等水平,没有什么贡献也不犯什么错误。

在所有人眼里,她就只是一个性格温婉好说话的同事而已,都不是什么深交。而惠茜今天,恐怕是入职这么些时间以来,最受瞩目的一次了。

惠茜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将东西收到包包里,然后朝着门口走过去的,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样面对母亲的怒火,而且,是多年没有见面的母亲,由于自幼父母离异之后,惠茜就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对于和母亲相处,一直是她难以把握的事情。从来就……不那么容易。

惠茜只能隐约记得上一次见到她这么生气的样子,还是自己高三那年暑假前往纽约时。当时自己只考了国内的二流大学,又因为路夜霖的事情而神伤,茹雪怒其不争,打算让她到美国求学,却被惠茜拒绝之后。

似乎那一次,她就发了很大的怒火,只是相比而言,似乎都没有这一次脸色这么难看。

惠茜慢慢地走到门口,拎着包的手攥得紧紧的,似乎连先前心中对于玉珍出现的那些情绪,都已经淡下去很多,她看向玉珍,

惠茜“社长,我可以请半天假吗?”

玉珍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下来,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惠茜,她竟然是茹雪的女儿?玉珍依旧清楚记得自己当初的调查资料,惠茜,自幼父母离异,随父亲生活长大,父亲是普通的铁路职工,继母是超市小职员,而对于母亲,却因为年幼就父母离异的缘故,所以没有调查到。

一旁的副社长漫妮已经赶紧打着圆场,

漫妮“好,回来再补假条吧。”

茜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茹雪走出去的,一直走到前台,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迅速从前台拿了一个手机移动电源,然后递给了前台文员一个眼神。

她不动声色地跟在茹雪的后头,将移动电源放在包包里,接上了手机,然后按了开机键。

一直走到电梯门口,惠茜才吞了口口水,心中开始想着应该怎么和妈妈交待这件事情的起末,然后就感觉到了包包里手机开机后不住地震动着,她向来在工作日,手机都是不开铃声的。

茹雪已经按了电梯按钮,没一会儿,叮一声,电梯就已经到了。

看着那往两边打开的电梯大门,惠茜觉得嘴巴有些发苦,不知为何,原本心中还想着若是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朱正廷和妈妈见面的,但是现在,却是好想打给他。

母女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上,惠茜就攥紧了自己的手。

茹雪就站在惠茜前面,背对着她也不看她,只听得她的声音淡淡地从前头传来,

茹雪“怎么?你真是什么都不打算和妈妈说了么?”

惠茜“妈,我……”

就如惠茜先前所说过的那般,和茹雪相处,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茹雪思索了片刻,眉头一直紧皱着,终于问道,

茹雪“茜,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才结婚的,还是真的碰到对的人?”

茹雪眼睛眯了眯,转头看向惠茜。

先前她明明怒意正盛,眼下听上去语气还算平静,惠茜倒是吃了一惊,只是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茹雪的问题,自己想要结婚的本意就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不想出国,但是真正说起来,和朱正廷的结婚,却是因为自己无助之时抓到的最后一丝温暖。

茹雪虽然愤怒,但是却是理智,先前的愤怒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结婚领证自己竟是不知,这是任何一位母亲正常的情绪。

茹雪有此等成就,自然不会是什么笨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儿并不是什么跳脱性子,若要重新适应一个大环境,对她而言必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她肯定多少是有着这个念头在的,茹雪清楚,但,若是她纯粹就只是为了避开移民排期而随便找个人结婚的话,那就太愚蠢了。

若真是因为找到对的人才结婚……

惠茜“我不是因为不想移民才结婚的。”

惠茜说得很慢,听在茹雪的耳朵里,就多少有了些坚定的味道在里头。

只是惠茜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是在对自己坚定着,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虽然自己的初衷,是不想出国。但,和朱正廷虽然是无爱闪婚,但是起码可以对自己的心诚实的一点是,真正和朱正廷走进民政局的时候,脑中那一团乱糟糟里头,并没有关于移民排期的任何字眼。

茹雪眼睛里的神色很平静,闪着些睿智的光,她轻轻抿了抿嘴唇,打量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并没有太多相处时间的女儿。

茹雪“好,这次我原本回来是因为你移民的事情,既然现在这样,那我过两天就去外地了,你安排一个见面吧。”

茹雪说着,看了看手表,

茹雪“我最迟后天走,你这两天就安排个见面吧,男方父母……”

惠茜抿着嘴唇没有答她,不由得想到了朱正廷的爸爸萧陌然对这次见面的期待。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母女两人走出了电梯。

茜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看,茹雪没等她回答刚才的话,就又问道,

茹雪“说起来,茜儿,你没让男方家长和惠清络见面吧?”

惠清络……就是她爸爸。

而她就是因为被继母赶了出来,自己才鬼使神差地和朱正廷结了婚,哪里还会有见面那些事情,事实上就连对美琳和萧陌然说的时候,惠茜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是完全没有提到惠清络。

或许自己还是有怨的吧,惠茜心中这么想着,就已经轻轻地摇了摇头。

茹雪说道,

茹雪“那就好,我想了想就今天见面吧,等会找个酒店订一桌,就订晚餐好了。”

自己妈妈是什么性格,惠茜早就已经清楚了,她有些独断,但是却算不上霸道,称不上是好母亲,但也不是个坏妈妈。

惠茜点了点头,

惠茜“好。”

茹雪脸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一点,转头看了惠茜一眼,

茹雪“好了,现在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惠茜怔了怔,因为她能清楚从茹雪的脸上看到疲惫的神色,她眼眶下头有着淡淡的一圈阴影,显然是飞行疲惫,而一下飞机又马上来自己单位寻她,显然是还没得片刻休息的。

就如惠茜所想那般,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但也不是一个坏妈妈,她表达好的方式,总是独断而直接,就如同现在这样。

茹雪“你都已经结婚了,起码我要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好不好,你是我茹雪的女儿,就算嫁人,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跟着别人吃苦。”

惠茜终于是没办法拒绝茹雪那带着些独断的母爱,点了点头。

朱正廷接到电话的时候,才刚睡着没一会儿,被铃声吵醒时只觉得喉咙有些干痛,看了屏幕上的名字,原本因为被吵醒而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张开来,电话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头她有些急切的声音,在听清楚话语的内容之后,原本的疲惫啊瞌睡啊,就那么瞬间清醒了。

惠茜“我妈回国了,现在要过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