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洵二人顺着小巷一路走到了昶街。
昶街,顾名思义,白天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作为城内最大的街市,夜晚自然也不会平静。
一到晚上,昶街的青楼开门迎客,脂粉味便盖满整个坊市,妓女们莺莺燕燕,笙歌不断。
牧洵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浓妆艳抹的妆容和虚伪的笑容比比皆是,纸醉金迷大抵不过如此。
“你拉着我来这里干嘛?”牧洵皱了皱眉,从他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带起的味道很是刺鼻。
“带你找乐子啊。”刘玄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味道能令他陶醉。
两人左拐右绕,来到了一个装潢讲究的小楼前。
“跟我来。”刘玄说,“保证你喜欢。”
牧洵也不回答,反正这种红粉朱楼都是一个样。
老鸨引了他们俩直上三楼。
“就是这里了。”老鸨笑着说道,“两位公子玩的开心点,不尽兴再跟我说,包两位满意。”
刘玄推门而入,这是一个不小的包厢,足可以坐下十几人,房前一个小舞台,似乎是专门用来表演的。
此时的小舞台上,正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梳着丱发,身着淡粉襦裙,踩一双鹅黄绣鞋,眼眉低垂,手执一只柳笛,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她见有人进来便抬起头,看到两位公子都是仪表堂堂,眼睛却是一紫一金,心下一惊,不禁缩了缩身子。
“这位是心柳姑娘。”刘玄介绍道,“这是牧洵。”
牧洵也是眼前一亮,这艳俗之地,竟也有如此不加粉饰的少女,只是可惜委身于此了。
“小女子不才,献曲给二位公子欣赏,还望二位能满意。”
心柳也不是第一次招待客人了,她客套一下便开始吹奏起来。
笛音清灵,宛若冰珠入耳,激得人身体一震,一股清凉之感由内至外发散开来。
随着曲子的行进,笛音时而若雨,时而如风,一幅幅自然景态仿佛幻化眼前,让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牧洵仍然沉浸其中。
“好曲子。”他不由得赞叹一声。
“牧公子能喜欢是我的荣幸。”心柳也是笑着回应道。
“怎么样,这样算我赔礼了吧。”
“你真的想赔礼?”
“不然呢?”
“那倒是谢谢你了,不然听不到这样的曲子。”
两人相视而笑,没人知道他们真正在想着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个醉醺醺的人冲了进来。
“柳儿,有曲子为什么不给我听啊?是不是看不起我?”这醉汉趴在一张桌子上嚷嚷道。
“远爷。”老鸨慌忙跑了进来,晃悠着醉汉说,“咱不能在这里闹啊,这两位可是牧刘两家的公子。”
“公子算个什么,我还是白衣宰相呢!今我还就不走了。”醉汉就势靠在墙边,坐了下来。
“三变哥,别闹了,一会我就吹给你听,好不好。”心柳劝道。
牧洵一听,这醉汉似乎并不简单,青楼女子可不会随便给谁面子,哪怕是他们这些大家子弟,也不能随意放肆。
尤其是有名气的女子,都有“常客”照顾着,捣乱的人可能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在路边,轻则鼻青脸肿,重了甚至生死不知。
而眼前的老鸨和心柳似乎都很尊敬这个醉汉。
“他是谁啊?”
刘玄淡淡地看着那醉汉道:“柳远。”
“他就是柳远?”牧洵大吃一惊。
柳远的名字早就家喻户晓,当初他考取功名几次落榜,一气之下写了一首鹤冲天,结果来年考试终于考上时皇帝却大笔一挥,将他的名字划去。
皇帝只引用了他鹤冲天中的一句话,“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既然如此,那便让这柳远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吧。”
于是他再也没可能金榜题名了,愤怒的他一头扎进烟花巷陌,一来二去,混成了烟花词人。
牧洵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真人,这邋邋遢遢的醉汉竟然就是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