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想到这里,庄子生乙心神大震,失声叫道:“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

　　那人向庄子生乙一笑,转过身去,将手中的长剑,倒转剑柄,向铜铁金刚掌刘桐原递了过去,道:“我这人做事最公道,这柄剑,谁用偷鸡摸狗的手法强占了都不算数,一定要物归原主才好。刘桐原大喜,一伸手将剑接过,忙道:“多谢阁下。”

　　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说道:“口道多谢,有何用处?刘桐原,你是附近的首富,水酒也不请我喝一杯吗?”

　　刘桐原哈哈大笑道“阁下肯光临寒舍,真乃蓬筚生辉,阁下忽然来此,莫非有意和群雄争胜,可以进入玄妙峯,去习那天下武林第一秘术吗?”

　　欧震威摊开了手道:“是王八蛋才想这样!”

刘桐原脸上一红,大是不自在,因为他三年之前,在争胜之中,败给了柳小雨乙的师傅飞虎玉连环千胜召。是以未能登玄妙峯习那天下武林第一秘术。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刻意希望胜过所有的人,他害了庄子生乙的师傅周易武道长,得了周易武道长的宝剑,又想将柳小雨乙擒来,逼千胜召的几个师弟,在比武之际,不敢全力以赴。除此之外,他还极其秘密地托人请了一个邪派中的大魔头在家中,淮备到时在暗中相助。

　　他见到了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这样的高手突然出现,虽然欧震威对他的态度很好,但他也想登玄妙峯习天下武林第一秘术,他日思夜想的就是玄妙峯一行,如今欧震威忽然这样说法,他如何脸上不红?

　　但是欧震威却又不理他,令他无法明白欧震威是在说笑还是在说自己。

　　无可奈何的他干着急道:“欧英雄说笑。庄子生,剑已还我，我言而有信，我也不再向你追究了。”

　　庄子生乙面色苍白,神情悲愤,欧震威走前一步,低声道:“刘铜铁金刚掌,你硬逼柳小雨到你家去,以为千老儿在三年之前上了玄妙峯,就不会下来了吗?”

　　刘桐原一怔道:“这个……”

　　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笑着压低声音道:“我可另有主意,这事包在我身上,可比你去请妖魔邪道好得多。”

　　刘桐原的面色一变,强笑道:“欧朋友说什么,我可不明白?”

需知刘桐原所请的那个帮手,是多年之前,无恶不作的一个邪派高手,后来被各门派联手围攻,败走天山,跌下百丈悬崖,大家都当他已经死了的穷凶极恶之人。

刘桐原人虽然奸诈,但表面上在江湖中声名甚好,否则,中原武林人物争雄,也没有他参加的份儿。若是被人知道他将这种人藏在家中,那自然再也不能打着大侠的幌子来骗人了。

　　所以他忙不迭假作不明。欧震威却哈哈一笑道：“走,走,我们且喝酒去。”刘桐原也笑了起来,道:“是啊！剑已得回,我们也该走了！”

他一挥手,扬声叫道“收队回去！”他和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转身便走。他们两人转身走开去,庄子生乙大叫道:“别走!”只见他咬牙切齿,向前疾扑了上去,可是他才扑到一半,有人斜刺里“呼”地一下,砍了下来,将他的路拦住,庄子生乙陡地收住势子,却见用刀阻住了他去路的,竟然是柳小雨乙。庄子生乙大感愕然道,“你…？”

柳小雨乙向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时候,刘桐原和欧震威走了,其余的人也都走了,转眼之间,四周围又静了下来。庄子生乙的心中恨极,顿足道:“,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在武林中也颇有侠名,不想却是这种人!”

　　柳小雨乙叹了一声道:“人的声名如何,是难说的,铜铁金刚掌刘桐原,在武林中的声名又何尝不好,但是何以行为又如此不堪呢?”

　　庄子生乙咬牙切齿道:“如今刘老贼和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勾结在一起,更是糟糕了,如果真被他在争胜中取得第一,可以上玄妙峯的话,那更不堪设想了!”

　　柳小雨乙却只是沉吟不语,庄子生乙的性子十分烈,他见到柳小雨乙似乎不怎么响应自己的话,“哼”地一声,一顿足,向外便走。他身形一移间,这时柳小雨乙已说道:“你哪里去？”

　　庄子生乙额上青筋暴绽,眼睛瞪得老大,道:“我找老贼去拼命,刚才若不是你拦阻我,我早已和他拼命了。”

柳小雨乙望着庄子生乙,她的目光十分温柔,庄子生乙的心中,本来是极其烦躁的,可是在接触到了柳小雨乙这样温柔的眼光之后,他心中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呆立着不动。柳小雨乙问得十分真执,绝没有取笑之意。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令得庄子生乙不能不想一想她所提出的这个问题:拼了命之后,又怎样呢?不要说刘桐原有欧震威为助,就算没有,而且那一口利剑,也在自己手中的话,自己也不是刘桐原的敌手,要不然,自己也不必深夜逃走,躲到这间破庙中来了。自从他师傅突然死去之后,庄子生乙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寻访了多少人,才渐渐探出了头绪,师傅生前所佩的那口利剑,是落在刘桐原的手上,曾有人见过一次,但是刘桐原却秘而不宣。

庄子生乙自然明白,师傅是因剑丧生的,刘桐原起心夺剑,才杀了自己的师傅。他也曾经求师傅生前几个好友助他报杀师之仇。可是铜铁金刚掌刘桐原在江湖的声名却十分好,武功也高,没有人相信庄子生乙的话,反责庄子生乙无理取闹,庄子生乙在悲愤莫名,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假托是刘桐原旧交之子,前来投奔刘桐原。当他在刘宅中住了三个月之久，夜夜设法偷偷地去寻找那柄宝剑,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那柄剑,还偷了出来。但是,剑一到手,便立即被刘桐原发觉,追了下来,他逃到了那座破庙,才躲了一躲,又恰好碰到柳小雨乙也撞了进来,如果不是打横里杀出了一个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的话，他和柳小雨乙联手只怕是可以杀退刘桐原的。

可是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却突然现身,一出手,便以他知名的“血光剑法”,将庄子生乙手中宝剑夺走还给了刘桐原,他虽然不怕死,想拼命,但正如柳小雨乙所问的那样:拼了命之后,又能怎样呢?庄子生乙的心中难过之极,想了半晌,只发出了一声长叹来。

　　柳小雨乙柔声道:“你别难过了。”

　　庄子生乙抢着说道:“我怎能不难过?家师死在他手中,而他又深谋远虑,这次争雄,他必然第一,到时,令师从玄妙峯下来,他登上玄妙峯，习了天下武林第一秘术，称霸江湖，天下武林还不知有多少劫难呢。”

　　柳小雨乙笑了一下,道:“你好心急啊,你听我说完可好吗?”

　　庄子生乙搓着手,道:“你说,你说！”

柳小雨乙慢慢地答道：“我听飞天蜈蚣血光剑欧震威的话中带刺,第一他未必是真的帮着刘桐原。欧震威不但武功高,而且行事怪异,不是常人所能测料。”

　　庄子生乙立刻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显然是对柳小雨乙的话绝不表同意,但是他却并不说什么。柳小雨乙象是已知道了他的心思一样,向他望了一眼,才续道:“刘老贼不一定在这次英雄争雄中得胜,而且,就算是他得胜了,我也总是怀疑……”

　　她突然停了下来,庄子生乙诧异地忙问道:“你怀疑什么?”

　　柳小雨乙又呆了半晌才开口,可是她一开口,却将话岔了开道:“自从有人传说玄妙峯之上,刻着有绝顶武功秘术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庄子生乙呆了一呆,不知何以柳小雨乙忽然间问起了这一点来,道:“中原武林人物争胜,今年是第十届,三年一次,那么这件事传出至今至少已有三十年了。

　　他们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向破庙之外,缓缓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到了庙外的一棵大树之下,柳小雨乙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庄子生乙见她以手支颈沉思的样子,令庄子生乙也不禁为之出神，他怔怔地看着柳小雨乙,并不作声,柳小雨乙抬起头来,和他四目交投,俏脸不禁一红,连忙道:“三十年前曾发生一些什么事,你自然知道。”

　　庄子生乙点头道:“是,我知道。”

庄子生乙点头道:“是,我知道。三十年前,忽然江湖武林中突然传说玄妙峯顶的一幅石壁上,刻有极上乘的武功秘术,因此武林中人,争相登上玄妙峯上去,传说要在石壁上,悟通壁上的绝顶武功秘术,非面壁至少三年不可,但是那么多的人到了山谷之中,谁也不想别人得到绝顶武功秘术,于是,残杀争斗就开始了。”

　　柳小雨乙接了下去,说道:“是的,我听得师傅说,先是正派中人联手,将一干旁门左道之士,全从玄妙峯顶给驱逐了下去!”

庄子生乙道:“是啊,但是正派中人,却又自相争斗起来,这才终于在合议之下,议定了三年一度争胜比试,胜者可独自在玄妙峯顶面壁三年,在这三年之中,任何人若进谷去打扰他,便是武林公敌,而三年之后,他却必须离开。”

　　柳小雨乙又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些往事,武林之中,可以说无人不知,听说第一届争胜,技压群雄的是西川大侠杨飞龙？”

　　庄子生乙说道:“是啊,尽人皆知的杨大侠。”

　　柳小雨乙问道:“可是,三年之后，杨大侠自玄妙峯下来之后,他又怎样?”

　　庄子生乙呆了一呆,说道:“那时我还未出世,自然不知道,但是听说,杨大侠下玄妙峯之时,一言不发,从此便下落不明!”

　　柳小雨乙道:“是啊,第二届争胜,是金玉飞燕门的掌门李飞燕胜了,三年之后,她又如何?”

　　庄子生乙的两道浓眉,向上扬了扬,他已然觉出柳小雨的那些问题,问得十分有道理了,他回答道:“李女侠听说也是一言不发,接着便在普陀山出了家。”

　　柳小雨乙道:“是啊,第三届,第四届,一直到第七届,所有争胜得第一的人,在上了玄妙峯之后三年出来的人,都是一言不发,而且,也全是销声匿迹,仿佛世上再也没有了他们这些人!”

　　庄子生乙道:“柳姑娘,那你是……”

柳小雨乙打断了庄子生乙的话头,继续说道:“只有第八届,得胜的是天山怪杰万人龙先生,因为第九届是我师傅千胜召得了胜,所以我跟着师傅和一干武林高手,在玄妙峯下恭候准备登峯。”

　　“那万人龙得了武功秘术应该很高兴吧？”庄子生乙说。

　　柳小雨乙道:“不是,我师傅在时辰一到之际,便撞响悬在峯顶古树之上的那口大钟,催万人龙先生出来,不久,万人龙先生就手舞足蹈走了出来,只听得他一面笑,一面道:‘有趣,有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有人想要问他,究竟是什么有趣,但是他却早已步伐如飞,走远去了。”

　　庄子生乙道:“近五六年来,也的确没有人知道万人龙先生的下落!”

　　柳小雨乙道:“那你还不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