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桑与燕迟不动声色的照拂下,秦莞专注于剖验尸身。
霍知府与那年轻仵作才瞥见尸身情形,便脸色煞白地踉跄着冲出门外,扶着墙干呕不止。
门外的岳凝瞧着这阵仗,好奇得紧。
小碗儿这到底是查出了什么,竟把两个大男人折腾成这样?
秦莞终于勘破死因,激动得指尖发颤,抬眼时才惊觉,燕迟与云桑始终静立在侧。
她心头一紧,暗道燕迟怕是借着旁观的由头,一直试探自己的底细,忙望向燕迟,声音带着几分恳切:
秦莞“世子殿下,我擅仵作之事,不便被人知道,还请为我保密。”
燕迟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见她眼底藏着戒备,应了下来。
余光瞥见云桑正垂眸整理衣袖。
她方才替秦莞记录验尸细节时,沾了些秽物,却浑不在意,只这片刻功夫便已处理干净。
查明死因,秦莞的差事也算落定。
三人一同出门,霍怀信见了秦莞,先前的倨傲早没了踪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秦莞“民女已查明,死者林大兴是被圆形钝物击中左侧胸部,心脏破裂而亡。云姑娘不避污秽,验状已誊写清楚。”
验状是云桑代笔的,字迹清隽,此刻正由燕迟递向霍怀信。
他递东西时,指腹不经意擦过云桑方才握笔的地方,似有若无的药香漫入鼻尖,让他指尖微顿。
云桑像是察觉到什么,抬眸看他,目光清冷如溪,却在触及他眼神的瞬间,轻轻移开了视线。
秦莞“霍大人若即刻派人搜检魏五家,定能找到与胸口伤痕吻合的凶器。那凶器该是被棉布裹着,初检时没显外伤,尸首败坏后才看得清晰。”
霍怀信忙不迭应着要去抓人,刚要转身,云桑忽然开口,声音淡淡却带着分量:
云桑“今日若非九娘子倾力查勘,真凶怕是早已脱罪。还望诸位嘴紧些,莫要外传剖验之事,免得无知世人嚼舌根,污了九娘子的名声。云桑替她谢过各位了。”
她说着微微颔首,药香混着一丝冷冽气息散开。
燕迟听着,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看向云桑时,眼底多了几分了然。
这女子看着清冷,护起人来倒是半点不含糊。
秦莞连忙道谢:
秦莞“多谢云姑娘。”
云桑只淡淡道:
云桑“你专心查案便是,这些俗事,不必挂怀。”
霍怀信也跟着附和:“云姑娘说的是!九娘子为荆州除害,下官实在敬佩!”
秦莞“大人若真心想谢,不如回去抄十遍大理寺校正的《洗冤录》?”
她浅浅一笑。
秦莞“民女说笑的,大人日后引以为戒就好。”
霍怀信讪讪应着,连称不敢再轻慢勘验之事。
岳凝这时凑到燕迟身边,脆生生道:
岳凝“七哥,小碗儿这么能耐,新妇案不如就让她当仵作吧?”
燕迟望向秦莞,目光里有嘉许,也有对破案的笃定。
他早看出秦莞的本事,又想起云桑方才护人时的模样,心底忽然觉得,让秦莞接手,不仅能尽快破获新妇案,或许……还能多些与云桑一同查案的机会。
燕迟“霍知府意下如何?”
霍怀信哪敢有异议,忙道:“九娘子医仵双绝,能得她相助,是下官的福气!”说罢又急匆匆安排人去抓魏五,一溜烟没了踪影。
待霍怀信走远,燕迟才转过身,目光落在秦莞身上,语气沉稳:
燕迟“新妇案错综复杂,有劳你多费心了。”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云桑。
她正望着远处的柳树出神。
云桑似有所觉,回过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燕迟像是被烫到一般,忙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泛起热意。
云桑倒没什么异样,只淡淡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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