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黑衣人---或者应该说是神树---正在向秦无病讲解：“冥界人视我为冥界的神树，这话也对也不对。准确点说，我应该贯穿幽冥界、冥界和天界。我的成长确实需要大量的灵魂能量，换句话说：大量的死亡。这也是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原因。”

　　秦无病盯着对方：“换句话说：我干妈，还有柱子、铁蛋，他们的生命都滋养了你？”

　　神树坦然承认：“是的。”

　　秦无病深吸一口气：“你倒很坦诚。”

　　“有什么必要隐瞒呢？又不是我最先规定神树的成长一定要用灵魂能量来滋养。”

　　“那么是谁规定的？”

　　神树摇摇头：“可怜的人类呀，你还不明白这世界。没有什么人规定，宇宙运转自有其规律，不是谁能从无到有规定出来的，更不是谁能随心所欲加以修改的。”

　　“可是，你不是神吗？连你也做不到吗？”秦无病不信。

　　“你怎么理解神这样东西？”神树反问。

　　秦无病努力总结：“神---无所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神树一皱眉：“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些错误认识？”

　　“这种看法不对吗？”

　　“你对神的理解，倒让我想起在很久以前，在你们人类中间，曾经流行过的一种对神的无聊解读。当时的人类称这种解读为网络小说。”

　　“网络小说？”秦无病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看过吗？”

　　“没有。”

　　“少看那玩意儿！”神树不屑地挥手，“大多都是胡说八道，情节幼稚，语言苍白。特别是关于神的猜想更是错得离谱。简单地说，就是有些人类通过编造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来表达对神的理解。几乎所有的人都跟你刚才的错误看法一样，认为神无所不能。比如有人说神创造了世界---”

　　“盘古。”秦无病的心里闪出这个名字。

　　“那么在世界形成以前，神待在哪里呢？神，归根到底，是一种能量体聚合而成。只不过神的能量体非常强大。可是这么强大的能量体必须要有个空间容纳。没有世界，这么强大的能量体放在哪里呢？这根本说不通。还有人甚至编造出战神一类的东西，幻想着战神一出现，即使有数百万计的生命，都会瞬间死亡---”

　　“这也不对吗？”

　　“有生命就有灵魂，有灵魂就有能量，而能量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稳定。或者说是平衡。数百万计的灵魂能量突然迸发出来，谁能消化吸收这些能量？”

　　“你也不能吗？你不就是靠着吸收能量才存活成长的吗？”

　　“如果我能，我就破坏了平衡，那我也就不可能存在了。你记住，凡是破坏平衡的东西，首先不可能出现。即使出现了，也不可能长久存在。”

　　秦无病摇头，“听不懂。”

　　“你当然不懂。如果你懂了，你就有一部分资格成神了。”

　　“什么？我也能成神吗？”

　　神树一脸迷惑：“难道成神还有什么人种方面的限制吗？”

　　秦无病的三观再度颠覆。“那其它成神的资格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神也有不知道的事？”秦无病嘟哝着说。

　　“当然了。你们人类经常以为我们神是无所不知的，其实不对。无论是怎样的神，其能量都不可能充盈于整个宇宙，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固然比起你们，我们神知道得太多太多。可是放眼整个空间和时间，还是有很多东西是神也无法尽知的。可是神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不知道，换句话说，神知道自己的能力界限。可你们却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幻想你们的能力无远弗届。能否认识到并接受自己的能力局限，这也是神和人之间的区别之一。”

　　“所以，这也是成神的资格之一？”秦无病消化完刚才那段宛若绕口令似的话之后，试着总结道。

　　神树侧头想了想，“算是吧。”

　　秦无病忽然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那我的步法是你教的？”

　　“不是我教的。是你领悟的。”神树解释道：“这是神和人的某种共鸣。这种共鸣不是人人都有。你领悟到了，你就自然而然的会用。如果领悟不了，强求也没用。比如孔成，为了得到你的领悟，他真是费了不少心机。可惜都没有用。像孔成这样的人，予取予求惯了，以为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弄到手。只有神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总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属于某些人的。如果明白了这点，那么离成神就又近了一步。”

　　“你是说，武论尊用药物固化、取走的我的记忆体，其实对孔成来说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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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成面对着空空如也的播放空间，气得脸都青了。

　　“武论尊！”孔成的脸都快贴上武论尊的鼻子尖了，他咆哮着：“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武论尊还是戴着兜帽，冷淡的回答。“药是你给的，方法是你教的，最后拿到的东西你也检查过了，确实是秦无病的记忆体没错。”

　　“那---那那---”，孔成指着空空的播放器，怒吼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那我怎么知道？我是按照约定办事。至于药有什么问题，你从谁那里买的，就问谁去。”

　　“姓武的！你是不是在弄什么花招？”

　　“这种事情有什么花招可弄？不要废话了，我按照约定做了我的工作，现在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放屁！”孔成恼羞成怒，“你弄了一张空的记忆体来骗我，还想要我的钱？”

　　武论尊的双眼射出愤怒，“那你想怎么样？”

　　“再去弄！”

　　“可是秦无病已经死了。”

　　“那没关系。可以再试试。说不定有什么药物能从死人的脑袋里提取出记忆呢。”

　　武论尊压着怒火问：“那如果还不行呢？”

　　“还不行？那就怪你武论尊的运气不好了。没有记忆体，没有报酬。”孔成的语气冷得像冰。

　　“咱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武论尊低声怒喝。

　　“我改了！”

　　“凭什么？”

　　“就凭我是孔家家主！就凭我在左岸城中的地位！就凭我孔成两个字！我要什么就得有什么。现在我已经后悔了，我干嘛当初选你这个窝囊废合作呢？费了这么多功夫，最后屁也没有。还不如我把姓秦的买下来，放在我孔家，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对，这个主意我以前怎么没想到？明天就办这个事。”

　　“那我呢？”

　　“你？”孔成冷笑一声，“你跟我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回罗大头那里继续当角斗士，直到死那天，看你这副样子，离那天也不算远了。第二条：做个自由人。好好享受这几天。然后等到药效一过，忘忧虫发作，你就变成虫人永生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