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我刚才说过了，出手的角度很刁，几次攻击都是直冲秦无病的眼睛，这是典型的街头斗殴风格。可是出手又有分寸，明显在控制灵力的强度，这又是名家指点后的结果。”

　　“结论？”罗大头的问题简洁有力。

　　铁断沉吟道：“这个小快手肯定有在街头生活多年的经历，具备街头原生态的打架方式和习惯。后来被某个有实力的力量或家族收纳了，经过又一番**。”

　　罗大头点了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把调查的范围稍微缩小了些---那么你看他和秦无病对打，有什么推断吗？”

　　“准确点说，是他打秦无病，秦无病光是躲着，可没还手。”铁断仔细看着画面，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看小快手这几下攻击，真是冲着他眼睛去的。要是打上了，别说眼睛，就连脑袋都能打穿。这完全是要杀人的节奏！可是这个秦无病，就是干躲着不还手，为什么呢？”

　　罗大头转了转眼睛，猜测道：“是不是秦无病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快手的事？所以不好意思出手。”

　　“不应该呀。难道他们俩以前见过面？”铁断半是回答罗大头，半是自言自语。

　　罗大头的心里又加了一条当务之急：调查秦无病的过去。

　　“要说是切磋？”铁断接着分析：“也不太像：这么个切磋法儿，跟玩命也差不多了---”

　　罗大头对打架一窍不通，只能听着铁断分析。这时，画面里的小快手被秦无病一指头点上鼻子，终于停了手。铁断一惊：“原来这个秦无病是一直让着小快手。几次攻击之后，一招就把他制住了，点到为止。果然是切磋！”他又摇摇头，接着说：“只是这种切磋方式，未免太危险了些。秦无病只要稍有不慎，就有送命的可能。”

　　罗大头看着画面转为黑暗，遗憾地说：“可惜！听不到声音。”

　　铁断刚想说点什么，画面再度转亮，小快手对着秦无病的后脑，一道灵力打出，接着一道强光闪过，画面再度转为黑暗，记录停止了。

　　铁断吃了一惊，“攻击小脑使敌人失去运动能力，这是典型的暗杀手法。看来我刚才的推断没错：这个小快手绝不是街头的等闲流氓，他的背后绝对有某个家族撑腰。问题就是---”

　　罗大头也跟着分析：“问题就是小快手---或者说他隶属的那个家族---为什么要把秦无病弄成残废？杀了他，也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为什么要让他下肢瘫痪？”

　　铁断皱着眉头：“为了---不让他参加角斗？”

　　罗大头眼睛一亮，仔细想想，又摇头：“不对！如果不让他参加角斗，不如干脆杀了他，一了百了。何必弄成残废呢？”

　　铁断也回答不出来，一时间，屋里陷入了安静。两个人都沉默着，盯着漆黑一片的监视画面，努力地思考、分析同一个问题：“小快手打伤秦无病，却不要他的命，到底原因何在？”

　　忽然间，屋子里的安静被一阵敲门声打破，罗大头从沉思中醒过来，应了一声“进来”。门开处，站着一个人，神采飞扬，精神百倍。随着他走进房间，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屋子里的两个人。

　　铁断和罗大头惊讶得同时开口：

　　“武论尊！”

　　接着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含意无穷。

　　不过，跟着武论尊走进来的人更让罗大头和铁断吃了一惊：赫然竟是满脸堆笑的孔家家主：孔成。

　　牢房里的秦无病惊讶地看着铁门外的铁断，问道：“什么？孔成想让我上场角斗？”

　　铁断一脸无奈：“是的。他让你和老武搭档，对手是鬼目冰蝶，一公一母。”

　　“可是---”，秦无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发不出新的灵力了！怎么上场打？”

　　铁断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情况我已经跟老板和孔成说过了，可是孔成执意要你上，说不管怎样，只要没死就得上场打。就算死也得死在角斗场里！为此，他甚至愿意支付一大笔费用给老板。”

　　“所以罗大头看在钱的份上，就同意了？”秦无病愤怒地问。

　　铁断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其实罗大头还有句话：“就算孔先生不给罗某这笔钱，就想看姓秦的和姓武的上场开战，我罗某也绝对配合。因为像我们这样从事娱乐行业的，满足观众需求才是最最重要的！”铁断不打算再刺激秦无病。

　　秦无病深深吸进一口气，把起伏的心情强压下去，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他低头静了片刻，问铁断：“那我武大哥的意思呢？”

　　“他同意了。”铁断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不同意也不行。”

　　“什么意思？”秦无病抬起头，“难道孔成也用了什么办法逼他上场吗？”

　　铁断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走吧。”

　　罗大头坐在办公室里，虽然表面上认真地吸着烟斗，还兴致勃勃地跟孔成讲解不同产地不同年份的烟草的口感和特点。其实他透过阵阵升腾起来的袅袅青烟，在暗中观察着孔成，心里更是在盘算着孔成此行的目的。

　　以他孔成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把罗大头送回来，就亲自跑一趟角斗场。就算他想看秦无病战死，也大可不必亲自光临。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呢？

　　孔成看着窗子外面，也看到了已经走进场地的秦无病和早已等在场中的武论尊，忽然对身后的罗大头说：“老罗，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亲自走这一趟吧？”

　　罗大头一笑：“您孔先生偶发雅兴，不嫌弃我这里局促，愿意来捧捧我的场，我求之不得。您来当然就是找个乐子，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

　　孔成听了，转过脸来，对着罗大头笑道：“老罗，咱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说话不必绕圈子。我今天的来意，如果不向你说清楚，恐怕你心里也不安。”

　　罗大头放下烟斗，笑着回答：“孔先生有什么指示？”

　　孔成一摆手，“指示不敢当。我只是要解释一下：我今天来，就是要看着秦无病这个人类死掉。虽然他和我并无私仇，可是自从他这个人类来到咱们这里，你算算，出了多少事？所以上次罗城主找咱们大家开会，我才提出大乱斗的提议，就是想除掉秦无病，顺便让大家伙儿热闹热闹。我这人办事向来有始就有终，我提的建议要杀秦无病，当然我就得把这事办了。正好借着送武论尊回来的机会，我就亲自过来一趟，把这件事办完了，我就踏实了。这就是我今天的来意。”说完话，他恳切地看着罗大头。

　　罗大头击节赞叹：“好！办事有始有终，大丈夫当如是。可是---”他话锋一转，“既然孔先生想杀秦无病一个人，又何必让武论尊也陪他送死呢？老武的眼睛已经瞎了，体内如今有两只忘忧虫，每天都得服用双倍的英雄散才能保命，他还有个女儿。武论尊也急着上场，原因何在呢？”说完话，他又抽了口烟，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孔成。

　　孔成一脸无辜，“这可不是我逼武论尊上场的，是他自愿的。唉---”孔成叹了口气，“武论尊的情况你也知道，活不了多久了。他打算临死前再战一场，好给他女儿多挣些钱。可是他这个样子，中眼已经没有了，最近双目又失明，连敌人都看不见，仅凭他一己之力，在角斗场里活不过片刻。如果要找搭档的话，他那个样子，谁敢跟他搭档角斗？更何况以武论尊的骄傲，别的角斗士他还信不过、看不上。只有秦无病是唯一的选择。反正武论尊是一心求死，秦无病是一定得死，他们俩个合作，倒真是天衣无缝。”

　　至此，孔成把一切事情都解释得理由充足完美，罗大头边听边点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可是在罗大头的心里，对于孔成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放屁！但城府深沉如他罗大头者，当然不会漏出心底的想法，只是把烟斗又塞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淡白色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