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按说像这样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成功人士，理应有个更为威风点的名字，最起码也得有个正常点的名字。“罗大头”三个字实在不像话。可是这位罗大头却不以为然。“名字只是个代号，”他有一次如是说：“我的头是比其他人大一点儿，要不然我也想不出那么多赚钱的好办法来。这个名字我要用一辈子，绝对不能改！”---当一个人有钱有势力之后，再不正常的名字也变得顺耳了。还有人说，罗大头和罗家关系密切，甚至他跟罗浮是表兄弟关系，所以才借着家族之力在城里立住脚，并敢于从事那些非法勾当。因为背后有罗浮甚至罗家撑腰。这么说来，罗家等于从左岸城人身上挣了两笔钱：一笔税金，一笔“睡金”。难怪罗家的地位屹立不倒。不过这些只是“据说”，罗大头和罗浮对此都是坚决否认，“不能因为都姓罗就怀疑我们有关联，”罗浮有一次公开解释：“这么说的话，我的名字里还有个浮字，跟咱们冥界王的浮字相同，难道说我跟上冥界的人也有关联吗？”说完，他先带头洒脱地笑了。没过几天，有几个人莫名死在城中某条穷街陋巷里。从此再没人“据说”他们俩个的关系了。

　　此时的罗大头，正坐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看着眼前的马元和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秦无病，边抽烟斗边听马元带来的猛哥口信。等马元说完，他吐出一口烟，满脸堆笑：“既然是将军的意思，那我罗大头肯定要百分百的支持。经过死寂之风而幸存下来的人类，以前还真没有过，算是个卖点，试试看吧。不过---你们下手也太重了点，打成这个样子，总得休息几天才能上场。”马元脸上一副事不关己，其实在禁闭室里，数他打秦无病时出手最狠。也就是平北被猛哥推了一把，昏了一晚，要是平北也跟着下手，秦无病可能就得死在军营里了。罗大头又把视线投向秦无病的双手，眉毛一扬：“都断了？”马元面不改色的说：“将军亲自下的手。”罗大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冲着马元说：“行，这事我办了。你回去帮我问侯将军吧---老马你也好些日子没来我的风驻轩了，怎么了，嫌我这不好？听说孙家在城南新开了一家，你不会转到那儿去了吧？对我哪儿不满意，只管说，我肯定改！”马元赶紧客气：“哪儿的话！您这要不好，那就没好地方了---实在是忙。这么着，过几天找机会我一定来。”“就是嘛。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觉得你也不至于见新的就忘了旧的---哪天来我这里，好好放松放松。”“每回在您这里放松之后，我怎么觉得倒更累了？”“那是老马你专门喜好那些让人劳累的放松方式。”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笑话，马元辞了出来，关上身后的门，心里计算着，“确实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回去就得撺掇将军，让他来，我跟着。又开心，又不用自己花钱。”

　　罗大头按下桌子上一个钮，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可是额头上没有第三只眼。

　　“老板好。”

　　“把他送下面去。如果没死，两天后上场。死了就喂动物。”

　　“是。”

　　交代完这件小事，罗大头拿出一份报告，开始研究城南孙家新开的那家会馆的情况。

　　秦无病被两个人半架半拉着出了屋子。沿着一条螺旋形的楼梯往地下走去。因为受伤，秦无病觉得脑袋天旋地转，越是晕，就越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最后他终于觉得速度慢了下来，好像自己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边是四方石块建成的墙体，虽然碰不到墙体，他也能确定这面墙一定很结实。另一边则是一间接一间的屋子，屋子外面都上着锁，门上装有一个小栅栏，都是一根根手指粗细的铁条。透过栅栏可以看见，有些屋子里好像有人在来回走动，有的屋子里则死一样的静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和说不出来是什么气味的混合味道，非常难闻。秦无病被这气味一刺激，头脑倒清楚了些，心里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感觉很像是牢房。隐约听到那两个人在谈话。

　　“把这小子送到哪屋？089怎么样？”

　　“别别。089昨天半夜刚死了人，现在还没收拾呢。咱俩要是把他送过去，就得咱俩收拾了。假装不知道，下午就该换班了，谁赶上谁去收拾吧。”说完，这个人还得意地低笑了几声。

　　另一个恍然，“对，想起来了，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因为英雄散吃得太多，身体爆炸了。”

　　“你是没看见那现场，那份恶心哟---”

　　秦无病正在纳闷“英雄散”是什么东西，这时，从不远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们两个终于来了。”

　　秦无病觉得抓住自己的两只手不约而同都是一紧，接着听见那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坏了，忘了问了！怎么办？”“没关系，听我的。”“那他呢？”随着这句话，秦无病觉得自己的身体晃了一下，知道是在说自己，连忙装做彻底昏迷的样子，就听见另外一个说：“没事。晕过去了。”接着这个声音又高起来：“几天没见，武队长的精神不错呀。”

　　秦无病觉得自己被拖到一间屋子前，他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栅栏里站着一个男人，头发、胡子都是乱糟糟的，脸上有几道伤痕，最为触目惊心地是他额头中央，本该是第三只眼睛的地方，如今已经是一个深坑。看来这个人曾经有过中眼，如今不知怎么回事，中眼没有了。秦无病猛然想到树奴曾经说过：冥界人如果失去中眼，原有的双目也会跟着失明。果然，这个人的两眼暗淡无光。不过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秦无病却看不到颓废相，依然能隐约感觉到丝丝凛然难犯的味道。等秦无病3人站定，那个男人再度开口：

　　“别再叫我队长了---怎么样？去看过依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