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档案室里，机要室和技术科的几个女科员都来了，火力全开重新清点档案。

你有些心不在焉，按说陈深已经成功拿到了“归零计划” 虽然中途有波折，但好在结果不赖，可你的心就是安定不下来。

柳美娜的死，何尝让你感到好受了？

压抑。只有两个字，压抑。你回想起唐山海刚才的眼神，如此苦闷，如此哀恸。你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他眉眼俱笑是什么时候了。

“笃，笃，笃”有人敲了敲门。

门开着，有人抬起头，轻声询问，“唐队长？您找唐太太吗？”

“不，我找沈小姐。”唐山海用一种非常公事公办且淡然的语气说到。

但女人们的好奇心不可小觑，此言一出，档案室里一半的女人都抬起了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徐碧城还在怄气，没有理会，反而像是对唐山海的到来毫不在意。众人瞧着她这正主都泰然自若，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渐渐的也就失去了兴致，低下头各自干活了。

你放下东西，跟在唐山海身后离开了人多眼杂的档案室，拐进了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

门自动合上后，像是把一切伪装和逢场作戏都关在了外面，而除去这些之后你们还剩什么呢？

唐山海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不起，这个行动瞒了你那么久。我本来是觉得不想让你担心受怕，但现在看来，似乎你承受的比我以为的还要多的多。”

你垂着眼睛没有接话，唐山海继续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我应该想到的，你那么正直又那么善良，怎么会替卖国贼做事。”

“你知道昨晚陈深对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很出色，可以让他把性命托付给你，而你也不是那个在南京急得只会哭的小姑娘了。”他自嘲的笑笑，却突然感到喉头哽咽。“你知道我听到这话时，多么为你感到骄傲，又多么懊悔自责吗？”

你的眼眶酸涩，不得不闭起来才感到好受一些。“天下大势如此，每个人都一样。一个人如果不在这种浪潮里快速的成长，就只能被折断。你不要自责，我很好。”

“我很好”这话多么苍白无力啊，你知道这非但不能宽慰他，甚至连你自己也宽慰不了。可又能怎么办呢？你们都只是飓风里的一叶孤舟。

唐山海抿了抿唇，“我也是被精心培养出来的特工，我知道甚至你们的条件比我们还艰苦。你能申请调回后方吗？起码不像现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不能。”你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是同胞们交给我的任务。有毕忠良在一天，我在敌后的位置就无人可以取代。在这个位置我发挥的作用，比在后方大的多。况且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难道他们就不怕牺牲吗？”

唐山海还想再说什么，你用手轻轻掩住他的唇，“请你相信我山海，相信你的阿婉。相信她是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需要被小心呵护的柔弱小姐。”

唐山海痛苦的别过脸去，心如刀绞。他半晌才点点头，气若游丝的吐出一个，“好。”

你笑笑，对他说：“谢谢你。”

他舒了口气，只是眉宇间的愁绪还是那么浓，“我想，我想见见柳美娜，你有办法吗？”

你点点头，“陈深可以安排，我会拖住毕忠良。”

“谢谢。”他勉强一笑。

你摇摇头，“为了同一个黎明。”

“为了同一个黎明！”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