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海番外【枪炮与玫瑰】上

此篇为唐山海个人番，番外剧情与正文无关，请自行避雷。设定唐、沈二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十一岁的时候唐搬离旧巷，二人就此失散于战火。唐因志愿加入国民党，沈父母为共产党烈士，沈继承遗愿加入共产党。本番外讲述的是唐、沈重逢的故事。

【枪炮与玫瑰】

回到中国后的第一个晚上，唐山海选择在上海落脚。

从伦敦飞往上海真是一段不短的旅程，由于大洋上空的气流颠簸，使得头晕目眩的唐山海只好睡了一路。待到下了飞机被上海夏季的热风一吹，更觉得脑袋混沌成一团。

他一只手拎着皮箱，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又用空下来的那只手从兜里翻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狠吸了一口。冰凉的尼古丁穿过气管涌入肺部，驱散那了让人作呕的反胃感。

他想起来今晚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这是出国学习五年，党国要他交出的答卷，也是证明他仍旧忠心耿耿的必要环节。

他提着皮箱，将抽的差不多的香烟丢入黑暗，转身向一个街区外的米高梅走去。

不管一百多里外的战争多么如火如荼，夜上海的米高梅仍旧宾客如云。

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方言与门口的服务生攀谈了几句，接着就获得了一个临时有事的客人提前预留的包厢。唐山海道了谢，又支付了一笔不菲的小费打发了门童，这才坐下把箱子里那把勃朗宁拿出来。

他将枪与消音器装好，别在后腰上。西装是在伦敦改过的，挺括有型，不会勾勒出枪的形状。

接着，叫了一杯白兰地，靠在二楼的包厢栏杆处，欣赏下面人旋转起舞的乱景。

米高梅鱼龙混杂，他一时间并没有找到他的任务目标，不过没关系，夜还很长。

“玫瑰，玫瑰，我爱你——”

舞厅换了首歌，刚才唱《夜上海》的那个娇小的白裙姑娘回了后台，换上来一位火红如玫瑰似的高挑女郎。

唐山海晃着酒杯的手顿住了，民国十年沈家妹妹那张被泪水濡湿的脸，又从他的记忆深处跳脱出来。

“山海哥哥，你还回来吗？”

“我不知道。”

“我们一起种的玫瑰花还没开呢，你说好要陪我一起等着看它们开花的。”

“对不起，我……”

“没关系。”还未退去婴儿肥的少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给，这个花盆里我挪了几颗玫瑰的种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开花……”

接过花盆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答一句话，便被父亲抱上了马车。

辘辘的车辙蹚过嶙峋的石子路，少女哭着跑了两步挥着手喊到：“山海哥！要是花开了记得回来看我！”

命运的轨迹就在十一岁那年分了个岔，少女的年纪永远停在了豆蔻，只给他留下一批似真似幻的回忆。

而此时眼前那支风情万种的红玫瑰，分明就是褪去了青涩的少女。她笑着在舞池最高处摇曳，青春在颧骨上闪闪发光。

唐山海停了半晌，连呼吸也忘了，再一吸气倒觉得肋骨生疼。疼痛令他猛地回过神，不管不顾的冲进一楼凌乱的舞步中。

他抓过一个舞女，问：“那是谁？”

或许是问的太急切，那舞女像看疯子似的看他：“谁啊？”

“她。台上唱歌的。”

“哦，你说她呀～我知道啊。”舞女往台上瞟了一眼，接着冲唐山海伸出手，那意味不言而喻。

唐山海拿出几张钞票拍在舞女手上，舞女慢悠悠的拈了拈，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从外地来的吧？连我们大上海的玫瑰皇后都不知道……”

“玫瑰皇后？”

“可不，她可是全上海最卖座儿的角儿啦！”

“她叫什么？”

“怎么？你要买她的舞票？那你可来着了……”

“我问你她叫什么？”

舞女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丢下一个名字：“沈婉兮。”

唐山海的心鼓噪的跳动起来，没再理那舞女，冲着中间那灯火辉煌的舞台去了。

（唐山海视角结束，切换视角）

1941年12月8日于你沈婉兮来说不过是灰色生活中平平无奇的一天，连世界另一端的珍珠港发生的大爆炸，也半丝声响没能落到你的耳朵里。

战争摧枯拉朽，它几乎夺走了你的一切，父母、温暖的家、安定的生活。可你深知，你只是这数百万不幸的人的其中一个。

死去的人枯骨难眠，活着的人却总得想办法继续活下去。

你凭借着漂亮的脸蛋与曼妙的身姿，很容易便进了米高梅的门，并迅速成为红极一时的“舞后”。

可是任谁也不知道，你这株飘零在米高梅的乱世玫瑰，地下却连着一个中国共产党的根。

“婉兮！”旁边伴舞的小姐妹捅了捅你，你被迫从回忆中抽身望向她。

“怎么了？”你用表情这么问道。

“唱错啦。”她悄悄给你摆口型。

你扯出一个不太在乎的笑容，正想补救，樊姑姑却急匆匆的上了舞台。

樊姑姑起先也是米高梅的舞后，她在这儿跳了近二十年。后来年纪大了跳不动了，本来要离开，可管事的又觉得她头脑好用，留她下来管着年轻的小舞女们。你们都叫她樊姑姑。

她走到你边上，低声说让你不用唱了，有客人包了你一个月的舞票。

你小小的吃了一惊，惊讶于这位客人的财大气粗。这种情形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一次包一个月的还是足够罕见。要知道米高梅的一张舞票，就是上海一个中产家庭五天的生活费。

樊姑姑见你愣神，赶紧催促你下去。她则留下来安抚那些，在接下来一个月与舞后无缘的狂热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