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惊澜吟》

（申令安）著

第六章：石室

云缥缈和黄裳儿在冰冷的水潭中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股牵引的吸力，却是无能为力。俩人被水流旋转着冲入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在这一刻俩人不自觉的双手相互拉着对方，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原本互不信任的双方第一次产生了依赖。云缥缈说道：“可能我们……”话还没有说完，便给一个翻滚的水花打过来，沧的他鼻子发酸，连喝了几口潭水。

黄裳儿高声安慰他说道：“屏住呼吸！我们不会有事情的！”黑暗中只听到四处水花流动的声音，俩人紧紧双手拉在一起，巨大的旋转水流使他们的整个身体都跟着旋转起来，眼前一黑便卷入了黑洞之中。

俩人屏住了呼吸，随着水流吸引力直往洞深处潜去。出乎他们意外的是洞里冰冷的潭水竟然很清澈，而且那股巨大吸引力一进入洞里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缥缈无意间居然看到在黑洞下面有隐隐亮光，他揉揉眼睛还坏疑眼花了，没错！黑洞深处真的有光亮透射过来。俩人急速向亮光处游过去，在一口气便要憋不住的紧要关头，冲过亮光处，却是游到了一处石室内。

俩人喘着大气，深深吸了口新鲜的口气，这才又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定了下神，恢复了些体力，俩人才相互搀扶着从水里爬了上来。这间石室约有三四十丈空间，石桌，石凳，石床之类的居家用品一应俱全，石室墙壁上都插满了烛台，烛台上面插着粗如手臂般的火把，光亮便是这无数根点燃的火把发出来的，把整个石室照的如同白昼。

石室旁边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却不知又通向何处？俩人走在石室中，才发现这里的所有摆设都是固定的，家具物品无法移动，整个石室居然都是一体打造，应该是人工开凿雕刻出来的。谁也没有想到，在水潭底下如此环境中，居然别有洞天，而且石室建造的精巧完全可以称的上鬼斧神工。

俩人又转了一圈，居然还找到了锅，碗，勺子，叉子等烹饪用品，还有食物。云缥缈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了，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虚幻的。黄裳儿也是啧啧称奇，满眼的狐疑之色。

云缥缈肩头被狼尖利的犬牙狠狠咬下了一大块肉，深可见骨，适才只顾着亡命逃跑也没有觉的怎样，此时经过冰冷的谭水一浸泡后却是痛彻心扉。而且他又想起被那可恶的老头强逼着喂下了那不知为何物的巨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使他隐隐感觉到了腹中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使云缥缈对着老头黎叔恨的不注心里咒骂，把他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好几遍，还仍自觉得没有解恨，开始越瞅这个黄裳儿越觉得不顺眼起来。

云缥缈便不自走了，蹲身一屁股坐在靠墙的地板上，嘴里道：“我走不动了，要走你自己走吧！”黄裳儿听闻后面没有脚步声跟上来，不免也停步转过身来，奇怪问道：“怎么了啊！我们要快点找到出路，我要回去找黎叔……”

云缥缈说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我可没空陪着你去送死喂狼呢！”黄裳儿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白瓷瓶扔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传来云缥缈的声音问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你去那里？”

黄裳儿的声音冷冷传了过来说道：“解药！要不要随便你吧！”这句话说完，她已是走的远了。云缥缈接过了白瓷瓶也没有犹豫，打开瓶塞，看也没有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便往嘴巴里倒了进去，似乎感觉那腹中翻滚之势明显缓解了许多，他不免舒了口长气。

原本他对那老头黎叔还颇有些微词，但接收了黄裳儿赠予的解药后，对这一老一少的恨意便化解于无形了。这一老一少的遭遇似乎还有点令人同情来。

黄裳儿转过石室来到了那条走廊，抬头望过去也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这又是通往何处的所在？她正自徘徊间便听的身后有脚步声跟了上来，回头望去却是云缥缈蹑手蹑脚的跟了上来。黄裳儿心里对于这位野小子说不出的讨厌来。

云缥缈说道：“你一个人准备去那里呢？”黄裳儿冷着脸哼声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这个倔强的小女孩冰冷的态度令云缥缈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接口。

云缥缈无奈转移着话题说道：“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古怪场所了，居然在水潭下面还会别有洞天的存在！”黄裳儿却不搭理他，转身又回到了石室，开始找寻可以吃的食物。

云缥缈左肩的伤痛实在忍耐不注了，被潭水浸泡过后伤口发白发痒，又是钻心刺痛说不出的难受。他俯身靠在石墙边坐了下来，肯本没有空闲去想其它的事情，痛疼的感觉渐渐为疲惫所替代，竟然双眼蒙蒙胧胧中睡着了。

云缥缈便背靠着石室墙壁迷迷糊糊睡着了，这倒不是他太累，而是伤的太重，失血过多，再也支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蒙胧中他又感觉自己置身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中，周围似乎有燃烧的房子，还有许多人在奔跑着，喊杀声震天……接着是龇着白森森的锋利尖牙的恶狼向他扑来……虽然是梦境，却又是如此的逼真。

黄裳儿背靠石凳，虽然身体很疲惫很想好好睡一觉，一时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离开长安到秦岭山脉这一路上的腥风血雨和种种磨难令她心里感到很茫然，很无助，自己将何去何从呢？

她听到了云缥缈在睡梦中一会大叫着，一会儿又是伤心哭泣着，显然是在做着恶梦。她用手轻轻摸到他额头，触手处滚烫一片，竟是正在发着高烧。这个瘦弱少年身上显然有着悲伤的过去，联想到自己的凄惨命运，黄裳儿不免也是黯然神伤。

等到云缥缈缓缓醒来的时候，已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身体刺骨冰冷，这是发烧的缘故。因为没有药物，黄裳儿只能用水潭里的水烧成开水让他喝下去，使身体出汗把内热排出体外而降温。

他看到自己左肩上伤口处以是经过了包扎，应该是那个小女孩在自己昏睡中给他包扎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丝丝暖意。黄裳儿见他醒来说道：“你叫云缥缈吗？听你在睡梦中这样叫自己的。”

云缥缈点头道：“我可能是个孤儿，只记得自己叫这个名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以前的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每次去想脑袋痛的都裂开了一样。”

他望着她又说道：“可能你会说我是不是故意骗人的吧！”黄裳儿摇头道：“就算骗我了又有什么关系？我都无所谓！”云缥缈怔怔望着她奇怪道：“感觉你这人的性情好难捉摸了！忽冷忽热的！”

俩人坐在墙角边各自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云缥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何人？完全没有一点的童年记忆，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只记得自己叫云缥缈。他感觉自己很孤独，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遗忘的人。偶尔在梦里会反复做着同样的梦，深深困扰着他。

黄裳儿记忆中的美好童年是在心酸和痛楚中度过的，她并没有体会到所谓的关爱和幸福。那对乡下养父母对她并不好，他们有着自己的孩子，对于她也只是那冷漠无视的眼神，不问青红皂白的毒打和虐待，感觉不到丝毫家人之间的亲情，甚至于还不如陌生人。

她的内心是痛苦和无助，还有对自己命运的不甘心。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自己的亲生父亲又是谁？他们又为了什么缘故而抛弃了她？直到她八岁那年黎叔找到了她，并把她从那对农村夫妇手里用银子买了下来，带她离开了那个山村，才过了几年天真快乐的日子。

从她的述叙中云缥缈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她母亲以前曾经无意中救过这黎叔的性命，黎叔为了报恩，经历了千辛万苦找寻恩人女儿整整八年才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给找到了。可以看出来这黎叔对于黄裳儿是出自真心的维护。

云缥缈坐在那里静静听着黄裳儿的诉说，有些事情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能感同身受。俩人的经历和遭遇不同，但命运的轨迹却偏偏安排了他们的相识。

经历了群狼事件共同的出生入死和同甘共苦后，原本陌生寡言的他们开始有说有笑，潜意识中感觉他们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彼此相知相懂。

黄裳儿把隐藏在心里的结倾诉出来后，人也变的开朗了许多。云缥缈说道：“自从我懂事以来从来没有和陌生人说了这么多的心里话。”黄裳儿微笑道：“彼此彼此了！我会把遭遇狼群的事深深记在心里的，还有你这个人……”云缥缈用力点头肯定的说道：“以后我们是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住我们是同甘共苦过的朋友。”

这一年，他十四岁，她十二岁。多年以后，等他们再次相遇时，这样的话语依然在耳边回响！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昔年的那段回忆又有谁还把它放在心灵深处呢？

云缥缈打量着石室四周，说道：“建造这间石室的人真是有才呀！只是他花了这样大的手笔建了这石室难道只是为了住在水潭底下吗？”

黄裳儿说道：“还有古怪的一点，这明明是水潭底下了，却还可以自由呼吸，这位设计石室的人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事实也却是如此，这个设计石室的人太有大智慧了，居然在水潭下面建造了石室，全部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看这规模石室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另外肯定还另有玄机。

强烈的好奇心使俩个人都有探查石室的念头，便开始在石室四角摸索起来。这间石室四面全部是人工开凿的石壁，用手去抚摸，触手处冰凉刺骨，擦去尘灰却光滑如镜，映照出墙壁上的图案来。

墙上的图案是画着一排排人物入禅打坐的形态，神态逼真惟妙惟肖。云缥缈和黄裳儿走上前，在壁画面前站定，黄裳儿轻念着壁画上的小字，道：“尘埃唯吾！生死两苍茫。日月辰星！世间皆独醉。”

云缥缈听的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了，不解问道：“我不认识字，上面写的什么意思？”黄裳儿摇头表示她也不懂什么含义。云缥缈瞧那几副入禅打坐的人形十分有趣，不免多看了几眼。

那知云缥缈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感觉墙壁上的人形似乎活了一般，施展着不同的打坐姿势，在他眼前走马灯般一一而过。只是奇怪的是，几个姿势演势过一遍后，便渐渐消退下去，最后墙壁上便成白纸一张，什么也没有了。

黄裳儿却并没有像云缥缈的这种感觉了，她只看到了字，并没有看到人形图。俩人把其余三面墙上的尘灰全部擦干净了再看，云缥缈还是看到了不同的人形在他眼前一一演练过后便消失不见，墙上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黄裳儿却看到了四面墙壁上都有一句似诗非词的一排小字，再想看第二遍时便消失了。俩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瞧出这墙上隐藏了什么玄机？

云缥缈说道：“我看到的是人形，你看到的是字体，是我们眼睛有问题了吗？”黄裳儿说道：“应该是这个画图案的人用了什么手法的缘故吧！可能墙面的内容很珍贵，使一个人没有办法完全看到人形和字体！”

黄裳儿冰雪聪明被她无意中居然猜测的差不多，这墙壁上画的人形和字体合起来便是一套武学心法和心法的口诀。这画图案之人便是故意使用了某种手段，让别人即使发现了墙壁上隐藏的秘密一个人也无法学成，必须是要俩个人同时看才能观其全貌。

黄裳儿对于武学兴趣缺缺，便把几句口诀用手指沾了水潭中的水默写在地上。云缥缈却根本不识字，不免尴尬的用手摸着鼻子，向她求教道：“裳儿！这几个写的什么字？又是什么意思呀？”

黄裳儿却自幼由黎叔传授下熟读书籍，便把几个字的含义解释给他听，云缥缈不识字，也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张大了嘴，听的云里雾里的。黄裳儿瞧他的这副表情不免感到好笑，便让他把口诀和人形全部记在心里，以后自己慢慢去参悟。

俩人又在石室四处查找了一遍，并没有发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不由把目光齐齐看向了石室旁边的那条走廊，却不知这条走廊又是通往何处？又隐藏了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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