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阑人散(七)

一大早任拾便来到任九九房间，当任九九睁开双眼时，只看到哥哥的身影。

任九九哥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生病了怎么办？

十九难道我在你心中已经这么没用了吗？

任九九怎么会?

任拾没说话，他把准备好的新衣拿出来，准备亲自为任九九梳妆。

任九九哥哥这是……

十九别动。

他慢慢为他穿衣，府里丝绸锦缎不少，可这件衣服却只是普通的细布，只是样式特好看。坐在镜子前，任九九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哥哥小心为自己理着长发，苍白指尖在发丝间游走。最后戴上发冠。

哥哥准备了个玉石发冠，和他昨日送的银冠大相径庭。连他都没发现，自己何时喜欢上奢华，哥哥何时又退掉傲气，变得如水般温柔。

十九我准备的没你的昂贵，也不能为你放满城烟花。不过，我发现，还是祝我家九九快乐。

任拾眼角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看着自己养的孩子一点点长大，像宝一样捧在手里，终也长大成人，学会飞翔。

任九九连忙转过身来，用他小时候最纯真的笑容，把手轻轻放在任拾眼角为他拭泪。

任九九谁说的，哥哥准备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任九九哥，发现你越来越爱哭了。

他一把抱住任拾，努力将头埋在他怀里，小孩子一样笑道，

任九九不知道长大了还能不能这样抱哥哥。

出了房门，任拾立马出府像有什么大事。

他来到一座茅屋前，问到

十九无道先生可在？

屋里走出一个年轻的穿道袍的白衣少年，他问

无道你怎么来了，是坚持不住了？

十九先生请看。

任拾拿起袖子，本该是洁白如玉的手臂上却布满了阵阵尸斑。密密麻麻的着实吓人。

无道却没什么，

无道早就提醒过你，强逞能是不行的，你日子不多了。

任拾有些无可奈何，叹息道

十九可七天还剩下三天。

无道你怎么就冥顽不灵呢？就你生前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活到四天就不错了。你到底在等什么？

无道有些生气了，可任拾却没什么，他只苦笑道

十九三天后，他大婚。

无道不管，他吼道，

无道就算他大葬，也比不上你的魂。

十九比得上。为了他，魂飞魄散也好，尸骨无存也罢，看他最后一眼就够了。

无道你，拿你没法了，要不是看你生前救我一命，我早就不管你了。

说着拿了一颗药丸 ，是稳固精魂的。然后又贴了一道招魂符。

十九谢谢。

他想起四日前，那天准备去给九九买生辰礼物，却遇上当年那帮杀父亲之人，旁边还有无道道长。那些人准备杀任拾，却不小心伤了道长，任拾为道长挡了一剑，穿心而亡。

当他在茅屋醒来时，浑身冰凉。是道长为了报恩为他续了七天命。七天一过，若不知返，必魂飞魄散。

任拾当时也挺高兴的，终于不用拖累九九了，但想起不能看九九长大，又有点遗憾。

他没敢回到府中，道长让他找个人少的地方修养修养，想必回府九九也不想看到他满身尸斑。

任九九要结婚了，和王员外的女儿，知书达理，贤良淑德，应该能照顾好九九吧！

不知道九九知道我死了，会不会伤心呢？会吧？任拾一直这么想。

三日后大婚，任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当大家都催着任九九赶紧拜堂的时候，他只焦急地盯着门外说

任九九我哥还没到呢。

“可吉时要过了。”

任九九可哥哥没看到会伤心的。

他很怕，最近抱他哥哥时，哥哥浑身冰凉，就像一具尸体。哥哥从不误时辰，更别说他结婚了。

忽然他瞟到一个身影，是属于他哥的，他笑着说

任九九开始吧！

任拾很欣慰，他看着任九九身披喜袍，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只能感慨，九九长大了，可以离开自己独立了。

一会儿他便转身离开了，泪流满面，却是笑着的。

十九(九九，以后剩一个人了，好好的。哥……走了。)

他来到城郊，躺在地上，很快失去知觉，往事就像走马灯一样。

任九九哥哥，九九害怕，先生好吓人啊！

……

任九九哥哥，以后九九养你。

十九说什么胡话呢？你不成家立业啊！

任九九嗯——如果我娶的人接受不了你，我不娶了。

……

任九九哥哥，你知道双生子的意义吗？同生同死，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双生子，既然命相同，既然同死，那我愿用余生，换你更长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