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李迩的礼金呢?”
海房主卧,燕尔新婚。我跪坐在镶着椭形单面镜的梳妆台前,翻找着洋包里的印刻着百年好合字眼的礼金。
“捐了。”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吴先生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纯白色的浴巾,热气白茫茫的掩住他外凸的喉结,内凹的锁骨,脚裸处精美的筋骨,恰到好处的手指线条,和他右脸颊上挑逗意味的短疤,却也难挡住他优越的身体形状。是他在某个不禁意的时刻让我相信了人体也是有美学之说的。
热气让我看不清他常年佩戴着的方形眼镜,也让我险些被扼死在音腔细腻温柔的短语里。
白雾散了,滚烫的空气里他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向我走近。
他是我高中时代的私教,他是以温文尔雅学富五车的形象走近我无风无浪的人生的,也是以儒雅的皮囊骗过我那苛刻难对付的爸妈的。
他总是似笑非笑的模样,面上是柔的和的,眼神又矛盾的湿润和冰冷着。
“供应耶稣。上帝赐福我,神会爱我。”
他温润的开口,拙劣的扮演出虔诚的模样来,可我分明觉得他在置气。
李迩是我中学时代的初恋,我牢牢的记得吴世勋在家给我辅导功课时无意翻出我书包里李迩给我的情书时脸有多黑,也是第一次这个戴着眼镜的西装暴徒露出了让我发怵的阴沉面貌。
“你这家伙不是无神论者,什么时候改信耶稣了?”
有多见不得李迩,至于连夜把人送来的免费份子钱捐到功德箱里去。我带着拆穿的得意口吻凑近他几次有意落在我堪堪捂住大腿上部的丝绸睡裙的眼睛。
“我实在讨厌你对他一切物品都表现出弥足珍贵的样子来。”
“你搞清楚,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的小同学。”
他把我从软椅上扯下来,摁灭了鲜亮的灯,只留窗外的月亮作陪。
昂着滚烫头颅的黑蛇缠过阿弗洛狄忒像的藻发与洁颈,延至凸骨和垂摆的柔夷,尖牙捣碎细软杂草中的红樱,继而附上绵软的低丘和潮湿的云。
忽而又被生生擒了鼓囊,狞笑着吞吐毒液后青着眼全全跻入不见洞天,短促的尖锐被镶满春池的满月磨磨至低哑,图图烙下红拟二月的秋枫。
浊水随黑蛇汹汹淌下谷隙,有娇莺呜咽胡啼,稀碎,迂转,蜷缩,痉挛。
风是腥的,月亮是湿漉的。
身是沉的,颈间一重,脑里传来低哑的笑声和耳语。
“高考的时候都知道碰到不会的选择题三短一长选最长。我和他,你该选谁,需要犹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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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谁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谁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谁三四年清水了。
谁我是小女孩。我是小女孩。我是小女孩。我是小女孩。我是小女孩。
谁不会审我吧不会吧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