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忽然觉得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想了一会也想不出什么甲乙丙丁。

我抬头看了看这个小卖部的招牌——好再来。我觉得这块招牌很有深意，它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在这家店买过东西的客人，觉得好就再来光顾。

一种是，在这家店买过东西的客人，觉得不好，就等到好了再来。

我清了清喉咙，摘下口罩轻声说：“咳咳，有人吗？”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除了臭气还是臭气。

这下好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了！

其实末日对我而言，却还是有一些好处的。房子车子皆是浮云，各种有钱有权有势的人都抵挡不住这可怕的瘟疫。死的死，尸变的尸变。

换句话说，末日对人类还是挺公平的。它把人类原本就拥有的东西激活了，反倒是那些虚荣的物质在这末日中毫无用处。

以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在这末日中就变成了“没钱日子真快活”。

食物没了就用命去找，找到食物了又苟且偷生一阵子，直到没食物了再用命去找，快哉快哉。

我强压着脚步，一只脚的脚后跟先落地，前脚掌再顺势往下压，另一只脚再缓慢地重复着上一只脚的步骤。

收银台边摆放着各式烟酒，不过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傻子才需要这些。

在我以前打球的时候，有人曾经曰过：抽烟练耐力，喝酒练爆发。可我这个烟酒不沾的人总感觉得把“练”改成“废”。

倒是货架上的东西空了十有八，九。我只找到了两瓶矿泉水，几包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饼干，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的日常用品。

还有一本什么情妇什么出轨什么之类的黄书。

刚想捡起来边走边翻看，却因为这本书上沾上了一些恶心的黏糊糊的液体，我一下子倒了兴致，便把书扔掉了。

在我翻看书的时候，一只女丧尸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生前一定是个有韵味的女人，这点可以从她穿着的红裙还有腿上的黑丝袜上看出来。

“欢迎光临，美女。”

“哇哩哇呀！”

“请问您要点什么呢？”

“咦哇咿呀！”

“我帅吗？”这句话说完后我居然能保持淡定，心跳没有加快。倒是她像是被我触碰到某个点一样。大叫一声，狂暴起来。

我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这场战斗一定要速战速决，再拖下去的话很可能会引来周围的丧尸。到时就不是一对一这么简单了。

我握紧西瓜刀，准备主动出击。我双腿微曲，稳定下盘，一步步向她走去，然后右手蓄好力，在她即将扑向我之前，侧身，扭腰。“唰！”地一刀把她脖子砍断，她轰然倒下。切，太简单了吧。

以上是我想象的最佳击杀方案。

可现实是，她在我沉浸在幻想中时，趁我还没反应过来，狂奔而来。“砰”地一声将我扑倒在地。西瓜刀受到倒地的惯性一下子飞出去三米远。

卖批！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士优先？

卖批！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这样被我碰到了？

卖批！老子二十七年以来想扑倒女人的梦就这样被这只该死的黑丝丧尸打破了？

卖批！早知道我就不承认我的帅气了！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我无法用尽全力，一剧烈运动起来就手脚发软，嗓子冒烟。

我一只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为了不让她咬到我。另一只手在摸索着武器，为了杀了她让我活下去。

玛德，快要顶不住了！那把该死的水果刀呢？我记得明明是在腰间别着的啊！该不会刚才摔倒的时候也掉了？

撑着丧尸的那只手臂开始肌肉酸痛，神经绷得紧紧的，我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找武器的那只手都在抖个不停。呼吸的时候像是喉咙着了火一样，难受得不行。

我犯了个错误，我不该轻敌，不该走神，不该翻看那本该死的黄书。

如果我装作没发现那本黄书，就能早几秒发现这只黑丝丧尸，就能多一点时间思考对策，就能想到她有可能是会跑的那种丧尸，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可是，我不能死。我之所以能活这么久，不是运气，是因为我有能力活下去。

我双腿卯足力气，拼尽全力往她的肚子一蹬。“咚”地一声，她显然是没料到我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整个身体向后仰，倒在地上。

在踢飞她的同时，我终于摸到了那把让我又爱又恨的水果刀。

剩下的事情还用说？

我再次捡起那本黄书，盖在了她的脸上。

一是因为如果没有这本黄书出现，我就很可能不会陷入濒危的局面，这是对这次死里逃生的纪念。

二是让她死而瞑目，即便她尸变前看不到我，尸变后看不到我，死后更看不到我。

我一下子感伤起来，如果未来的某天这场瘟疫结束了，我一定会回来这里看望她，给她办场体体面面的葬礼。

雨停了，离开小卖部时，我对着门口吐了口口水。

去尼玛的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