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去打算去翻收银台，尽管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我无可奈何，期待能在收银台找到一些好玩的东西。

这间小卖部的收银台就是一张齐腰高的深棕色木柜，木柜上又加了一层布满灰尘的玻璃柜，用来摆放烟酒还有槟榔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无一例外的过期很久了，再早一些来到这里就好了，就半年。

我叹了口气。

这口气很快就被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

一本放在玻璃柜角落里的黑皮笔记本很快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仿佛就是在等我，静默已久。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亡笔记？

我捧起这本被诅咒的笔记本。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就闪现到我身旁。不过我一点也不惊讶，这都是意料中的事情。我转过头看向这道黑影，它的身影渐渐浮现在我眼前。它相貌怪异，手长脚长的像只野兽。肩膀两旁长着漆黑的羽翼，纤长的大手上抓着一颗红苹果。

它的眼睛要比苹果更红。它咧着乌黑的嘴唇，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垂，嘴里全是又白又尖的牙齿。它在怪笑。

我看着它的左眼，它鲜红的左眼看着我。我也怪笑起来。

我翻开这本笔记，打算实施一项伟大且自私的计划。

以上都是艹蛋的想象。

现实是，我翻开这本笔记，一页页往下翻。里面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些“进某某牌薯片多少包”啊，“进某某牌电饭煲多少个啊”，“卖某某牌矿泉水多少只啊”，还有一些用加减乘除计算后得出的盈利额，这家店的生意真是不温不火；剩下的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乱涂乱画，这应该是欠揍的熊孩子弄的。我最讨厌熊孩子。

最后就是余下大概三分之一的空白页。翻着这些空白页，我仿佛在白纸上看到这家店旁停着一辆货车，这家店的店长在一箱箱的从车厢内搬货下来，他肯定是个脾气暴躁的地中海，这可以从他不均匀的笔画中体现出来。他喘着粗气骂着在驾驶座吹空调的司机：“这狗r的怎么不下来帮我搬货呢？”我甚至怀疑哪些乱涂乱画也是他气愤时的泄愤手段。

我笑他，也笑自己。

这本笔记证明了他曾经活过，现在他只是不知去向，不知死活也不知身份。

我沮丧起来，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柜子，脑袋靠在冰冷的玻璃柜。我迷失了生命的方向。

只是苟活着就好了吗？

我闭上眼。打算实施一项卑微且空虚的计划。

我找来一本同样黑色的笔记本，又找来笔。

我打算把我在这段末日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从哪里开始写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我能活下去吗？我会死吗？我会疯吗？我死了之后会有人捡到我这本笔记吗？会不会出现“未来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某人在某地捡到这本东西，可是那个混蛋居然连翻都懒得翻，直接扔掉。”的情况呢？会不会出现“某只丧尸脑子某根神经突然跳了一下，捡起这本东西后把它撕得七零八落。”的情况呢？

我挠了挠头，唉？奇怪。我怎么没头发了？

哦哦，刚才剪了，那没事了。

于是我决定从某个时间点开始记录“我是如何在布满丧尸的世界活下去的。”或者是“我的死亡之路。”再或者是“丧尸世界生存法则。”

管它的，意思都差不多。

雨小多了，虽然吃的还够一段时间，但是水源特别缺乏。我巴不得一跃跃进里约热内卢的某个湖泊，先洗个痛快澡，再喝个痛快，说不定还能捞到几条嫩鱼呢。

无论走与不走，我都已经渴得嗓子冒烟了。

我看着手里的这只“呀哈哈”牌矿泉水，里面只剩约三五瓶盖了。

我想一口闷完，这样好上路。最起码遇到必须和丧尸战斗的时候不会太消耗体力。

对于更长远的打算来说，能不喝就不喝。

我把“呀哈哈”放回背包。

轻轻移开堵在门口的货架，像小偷偷东西一样小心。

同样像小偷一样拉开门，我的手心在手套的包裹下出了很多汗。

突然，一个东西钳住了我的右脚脖子。我左脚猛地一跳，差点失去平衡跌倒。

我往下看，不出意料，是一只趴在地上的胖子丧尸。它“呜哩哇啦”地把嘴伸到我的左脚。

你卖批啊！连衣服都不穿！只穿着条内裤就他娘出来了！还他娘是纯红的！今年你本命年？！

我从腰间拔出刀，另一只手扶住门框。左脚蓄力，扭跨。把它的头给踢开。

趁它头被踢开的那一下，我再左脚用力往他的手一踏，它顺势松手。

我乘胜追击，往他的后脑勺一劈。我劈开了它的脖颈，它的脖颈一下子裂了个大口，血液从动脉喷出四处飞溅，白花花的颈椎骨和血红的肉块混在了一起。

它“咕噜咕噜”地大吼着，像是溺水者一样，四肢先是猛地一伸，随后一软，再也起不来了。

胖子死了，不过它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