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客厅里，西弗勒斯睁开眼睛。
街灯的光线在不知不觉中移动了角度，现在正正地照亮了壁炉台上那张积灰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艾琳·普林斯——他母亲——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身边的托比亚·斯内普——他父亲——眼神空洞，像两个被强行并置的陌生人。照片不会动，麻瓜相机捕捉的瞬间永远凝固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秒，但西弗勒斯总觉得能在母亲嘴角看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紧绷，在父亲眼中看出一丝隐藏的暴戾。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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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晞没有去成中国——或者说，她去了，但只待了一个月。
她带着艾德里安·伊斯顿登上开往东方的船。西弗勒斯站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上，看着那艘船消失在海平面。他以为这就是结局：一个曾经试图伸出手的格兰芬多去了远方，一个被他用最恶毒的话伤害过的人永远离开了他的世界。
但命运从不如人所愿。
一个月后，伏地魔的势力开始在英国魔法界疯狂蔓延。《预言家日报》上开始出现失踪巫师的名单，翻倒巷的黑市里开始流通明显带有黑魔法标记的禁物。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个总是用洞察一切的眼神看着他的老人——在六月的某一天宣布组建凤凰社。
而云晞·克洛维，那个总是平静得可怕的格兰芬多，和她的未婚夫艾德里安·伊斯顿，成了最早一批成员。
西弗勒斯是通过食死徒的内部通讯知道的。当时他刚刚完成第一次试炼——协助绑架了一个反对纯血统论的魔法部官员的儿子。任务完成后，他凭借在魔药学，尤其是狼毒药剂等黑魔法相关领域和大脑封闭术上的高超天赋，他被允许参加一次高级集会。在翻倒巷某个地下室的昏暗房间里，一个戴着银面具的食死徒，后来他知道那是卢修斯·马尔福，将一份名单扔在长桌上。
卢修斯（青年时期）“这些是邓布利多新拉拢的蠢货。”
卢修斯（青年时期）“重点关注对象：艾德里安·伊斯顿，国际魔法合作司背景，擅长黑魔法防御术和情报分析。他的未婚妻——”
面具人顿了顿，像在确认什么。
卢修斯（青年时期）“——云晞·克洛维，东方魔法世家——芈家——玥儿·怀斯曼独女。魔药和变形天赋极高。两人都已被确认加入凤凰社。”
西弗勒斯站在房间角落，黑袍裹得严严实实，新戴上的面具压得他鼻梁发疼。他感到胃部一阵紧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其他新加入者一起点头，将那两个名字刻进记忆。
为什么？他想问。你们明明已经离开了，明明可以去中国开始新生活，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卷入这场注定血腥的战争？
但他知道答案。因为他了解云晞·克洛维——至少他以为他了解。那个会在五年级走廊上为一个被霸凌的斯莱特林站出来的女孩，那个会说“这不是同情，只是对的事”的女孩，不可能在黑暗蔓延时转身离开。
她回来了。带着她的未婚夫，她的原则，她那种近乎天真的信念。
而他选择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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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正式加入食死徒是在1978年秋天。理由很多：为了力量，为了地位，为了向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证明他比他们更强。也为了……靠近莉莉。哪怕她已经是詹姆·波特的女友，哪怕她看他的眼神里只剩警惕和失望，他还是愚蠢地相信，如果他能在伏地魔身边获得足够高的地位，如果他能在新秩序中拥有一席之地，她或许会重新看他一眼。
多么可悲的幻想。
1979年冬天，一次关键任务。
伏地魔亲自召见他——那时黑魔王还能维持优雅的外表，英俊的面容，磁性的声音。他在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里接见西弗勒斯，像接见一个值得培养的晚辈。
伏地魔“我需要凤凰社在苏格兰的一个安全屋位置那里藏着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古老的魔法器物。情报显示，下周五晚上，会有三名凤凰社核心成员在那里交接物品。”
他递给西弗勒斯一张羊皮纸，上面只有一个代号：颈兔。
伏地魔“这是我们在凤凰社内部最高级别的线人。三天内，从颈兔那里拿到安全屋的确切位置和防御布局。然后交给我。”
西弗勒斯接过羊皮纸。他的手很稳，心跳也很稳——大脑封闭术已经成了他的第二本能，能隔绝一切可能泄露的情绪。
西弗勒斯（青年时期）“如果我拿到情报，袭击由谁执行？”
伏地魔“贝拉特里克斯带队。还有多洛霍夫，罗齐尔。你负责后方情报支持和战场监视——通过双面镜。我需要你确认那件器物的位置，并在得手后第一时间传送回来。”
西弗勒斯点头。他没有问“如果安全屋里有平民怎么办”，没有问“如果凤凰社成员抵抗会怎样”。他知道答案：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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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兔的情报在第三天晚上传来。不是通过猫头鹰，不是通过飞路网，而是通过一种更隐秘的方式——一只灰色的耗子从蜘蛛尾巷19号厨房的排水管钻进来，吐出一卷用魔法缩小过的羊皮纸，然后迅速消失。
西弗勒斯在书房里展开羊皮纸。上面是精确的坐标，建筑结构图，巡逻时间表，还有一行小字：
“周五晚十点至凌晨两点，值班人员：A.伊斯顿（结界维护），B.隆巴顿（医疗支持），C.克洛维（情报解密）。”
C.克洛维。
云晞·克洛维。
西弗勒斯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将情报传回马尔福庄园，应该庆幸名单上没有莉莉的名字，她在另一个安全屋，应该专注于任务本身。
但他做不到。
他想起以前七年级在图书馆禁书区那个下午，想起云晞递给他那本东方静心术的书，想起她说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路”。
他想起五年级走廊上，她转身离开时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可以修改情报。可以删掉云晞的名字，可以谎称周五晚上安全屋无人值守。但那样做风险太大——伏地魔会通过其他渠道验证，如果发现他撒谎，他的下场会比死更惨。
或者……他可以警告她。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疯狂生长。他可以匿名传信，可以设置一个意外，可以让安全屋在袭击前就暴露，迫使凤凰社撤离。
但他没有。
大脑封闭术压制了所有冲动，所有软弱的念头。西弗勒斯·斯内普坐下来，将情报原封不动地抄录一份，然后召唤来他的猫头鹰——一只沉默的灰林鸮。
西弗勒斯（青年时期）“送去马尔福庄园。给卢修斯·马尔福本人。”
猫头鹰衔着羊皮纸，消失在夜色里。
西弗勒斯独自坐在黑暗中，开始准备双面镜。那是一面古老的银镜，边缘雕刻着蛇形纹路，是食死徒高级成员的标准配置。他需要确保在周五晚上，镜面能清晰显示苏格兰安全屋的实时影像。
他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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