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寝殿常年弥漫着凝神香,清淡的香气中,隐隐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玄银立在殿外的廊下,望着窗纸上那道静卧的身影,眸色深沉。
自从大紫明宫将墨渊仙体带回,这几日,他能清晰察觉到那仙体内沉寂的元神正在复苏,只是缺了最后一丝契机。而这契机,或许与司音脱不了干系。
“前辈。”身后传来轻唤,白真提着食盒走来,眼底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温润,“小五守了师父一夜,刚睡下,我给她带了些清粥。”
玄银侧身让他过去,目光落在食盒上:“她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就是灵力耗损过甚,需要静养。”白真叹了口气,“这次多亏了前辈,否则……”他不敢想象后果,只能将感激压在心底。
玄银没接话,只是道:“墨渊的元神有苏醒之兆,你多留意。”
白真眼睛一亮:“真的?”
“嗯。”玄银点头,“只是还需时日,且不能受太大惊扰。”
白真重重点头:“我明白,定会守好寝殿,不让任何人打扰。”
接下来的日子,昆仑墟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玄女虽吃了亏,却并未善罢甘休,暗中派了不少翼族细作潜入昆仑墟,想伺机再夺墨渊仙体。
只是这些细作刚踏入昆仑墟地界,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稍一靠近,便会被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弹飞,连玄银的面都没见到。
白真察觉到异样时,只看到几处被灵力震碎的山石,询问巡逻弟子,也只说“似乎有黑影闪过,却瞬间消失了”。他心里了然,定是玄银在暗中出手。
这日傍晚,白真提着两壶新酿的“晚枫醉”去后山崖洞,远远便见玄银站在崖边,指尖凝着淡淡的银芒,对着虚空一点。一道黑影惨叫着从暗处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化作一只黑色的蝙蝠,翅膀已被银芒灼伤,奄奄一息。
“又是翼族的人?”白真走近,眉头微蹙。
玄银挥手将蝙蝠化作飞灰,语气平淡:“不知死活。”
白真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倒了两杯酒:“前辈这些日子,怕是没少为这些琐事费心。”他知道玄银性子喜静,却为了昆仑墟的安宁,默默清理着这些暗处的威胁,心里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
玄银接过酒杯,饮了一口:“举手之劳。”
于他而言,这些低阶翼族细作确实不值一提,弹指便可解决。他真正在意的,是那股潜藏在暗处、试图染指墨渊仙体的力量——那力量带着一丝熟悉的阴冷,像极了上古时的幽冥瘴气。
“前辈在担心什么?”白真看出他眉宇间的凝重。
玄银望着远处渐沉的暮色:“这些细作只是小麻烦,怕就怕……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白真心头一紧:“前辈是说……魔族?”
“不好说。”玄银摇头,“但能让翼族如此执着,绝非单纯为了墨渊的仙体。”他总觉得,这背后藏着更大的阴谋,或许与墨渊提及的“时空神器残片”有关。
白真沉默片刻,道:“无论是什么阴谋,有前辈在,我心里总踏实些。”
玄银侧头看他,白真的眼神清澈而信任,像一汪清泉,洗去了他心中几分阴霾。他嘴角微扬,递回酒杯:“再倒一杯。”
白真笑着应好,指尖触碰到杯沿时,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相撞,又都默契地移开,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微妙的暖意。
几日后,司音养好了伤,却依旧忧心忡忡。她知道翼族不会善罢甘休,更担心师父的安危,整日愁眉不展。
这日她去墨渊寝殿探望,刚走到门口,就见一道黑影从殿顶掠过,速度极快,带着浓郁的魔气。
“谁?!”司音心头一紧,拔剑便追了上去。
那黑影似乎有意引她离开,专往偏僻的地方飞。司音心急,紧追不舍,不知不觉竟跑到了昆仑墟边缘的迷雾森林。
刚踏入森林,四周的雾气骤然变浓,能见度不足三尺,魔气也愈发浓重。司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中计了。
“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司音握紧长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浓雾中传来阴冷的笑声,几道黑影显现出来,为首的正是玄女,身边还跟着几个气息强大的魔族修士。
“司音,没想到你这么蠢,一钓就上钩。”玄女笑得得意,“今日,就让你葬身于此!”
魔族修士同时出手,浓郁的魔气化作利爪,直扑司音而来。司音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落入下风,肩头再次受伤,鲜血染红了衣襟。
就在魔气即将击中她心口时,一道银白色的光幕骤然从她身上亮起,将所有魔气弹开。光幕上流转着古老的符文,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司音一愣,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枚小小的银狐玉佩,是前几日玄银塞给她的,只说“戴着能安神”。
“这是什么?”玄女看着光幕,又惊又怒,“破了她的护身法宝!”
魔族修士加大攻势,魔气疯狂撞击光幕,光幕却纹丝不动,反而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芒,将魔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浓雾外传来,带着冰彻骨髓的寒意:
“扰我清静,找死。”
话音未落,漫天银芒如流星雨般落下,精准地击中每个魔族修士。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瞬息之间,几个魔族修士便已化为飞灰。
玄女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却被一道银芒缠住脚踝,狠狠摔在地上。玄银的身影从浓雾中走出,月白的衣袍纤尘不染,银白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怒意。
“前、前辈饶命!”玄女吓得涕泪横流,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
玄银没看她,走到司音身边,查看她的伤势,见只是皮外伤,才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转向玄女,指尖银芒一闪。
玄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已化作飞灰,彻底消失在迷雾中。
“前辈……”司音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感激。
玄银收回目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说了让你安分,偏不听。”若不是他早有防备,给了司音那枚刻有护身符文的玉佩,又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司音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
玄银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走吧,回去了。”
两人走出迷雾森林时,正见白真带着弟子焦急地赶来。看到司音受伤,白真脸色一白,连忙上前:“小五!你怎么样?”
“四哥,我没事,是前辈救了我。”司音道。
白真这才放下心,感激地看向玄银:“前辈,多谢。”他知道,玄银又一次在暗中护了司音周全。
玄银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回到昆仑墟,处理好司音的伤势,白真特意去了后山崖洞。玄银正坐在石桌旁,看着窗外的月光,神色平静。
“前辈。”白真递过一杯热茶,“今日之事,辛苦你了。”
玄银接过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无妨。”
白真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清寂的侧脸,轻声道:“前辈不必事事都自己扛着,若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分担。”他不想再看到玄银独自面对这些危险,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能帮上一点也好。
玄银抬眸看他,白真的眼神真诚而坚定,像月光一样温柔。他沉默片刻,嘴角微扬:“好。”
这一声“好”,轻得像羽毛,却让白真的心瞬间亮了起来。他知道,玄银这是接纳了他的靠近。
夜色渐深,崖洞外的虫鸣渐起,石桌上的热茶冒着袅袅热气。两人偶尔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坐着,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白真看着玄银的侧脸,心里默默想着,以后一定要更强大些,才能站在这位上古银狐身边,与他并肩面对所有风雨。而玄银望着窗外的月光,指尖摩挲着温热的茶杯,第一次觉得,有人陪伴的夜晚,似乎比独自看月,要温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