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的书房里檀香袅袅,祝员外捏着手里的账本,眉头皱成了川字。
祝英曦和祝英台并肩站在案前,两个姑娘都低着头,裙摆上还沾着未抖落的荼蘼花瓣。
祝英台父亲,女儿想去尼山书院读书。
祝英台鼓足勇气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说完便紧张地绞着衣袖。
祝员外猛地抬起头,将账本往案上一拍,沉声道:“胡闹!祝家世代簪缨,哪有女子抛头露面去书院读书的道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祝英曦父亲息怒。
祝英曦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抬眼,
祝英曦女儿以为,读书不分男女。况且,我们并非要抛头露面,只消女扮男装,对外称是您的两位远房侄子,便不会有人识破。
“女扮男装?”祝员外捋着胡须,面露迟疑,“书院规矩森严,你们两个姑娘家,若是被人发现……”
祝英曦父亲放心。
祝英曦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男装,青布衣衫,束发的玉冠,一应俱全,
祝英曦女儿早已打点妥当。我们二人平日谨言慎行,定不会露出破绽。再者,尼山书院远在会稽山深处,往来皆是学子,谁会特意留意我们的身份?
祝英台也连忙附和:
祝英台是啊父亲,我们就去读两年书,学成便归,绝不惹事。
祝员外看着两个女儿期盼的眼神,终究是心软了。他沉吟半晌,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依你们。只是此事需严加保密,若是走漏风声,定要你们好看!”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难掩的喜色,齐齐躬身行礼:
祝英曦谢父亲!
祝英台谢父亲!
接下来的几日,祝府上下都在为这趟远行忙碌。祝英曦亲自去采买了路上所需的干粮、药品,又备了两匹温顺的好马,还特意寻了本《尼山书院风物志》,将书院的规矩、同窗的背景摸了个大概。
祝英台则忙着给自己缝制男装,指尖被针扎了好几下,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她还偷偷绣了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枝并蒂莲,想着若是在书院遇到合眼缘的人,便送出去做个念想。
出发前一日,管家匆匆来报,说太守府的马文才差人送来了两匹骏马,还有一封书信。
祝英曦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字迹飞扬跋扈,写着:“闻祝氏二子将赴尼山,特赠良驹,明日巳时,于城南十里亭相会,同路而行。”
祝英曦马文才倒是消息灵通。
祝英曦将书信揉成一团,扔进了香炉里,火光舔舐着纸角,很快便化为灰烬。
祝英台凑过来问道:
祝英台姐姐,我们明日要与马文才同路吗?
祝英曦躲是躲不掉的。
祝英曦冷笑一声,
祝英曦他既主动相邀,我们便应下。只是路上需多加提防,此人绝非善类。
次日巳时,城南十里亭。
祝英曦和祝英台一身青布男装,束起长发,戴上玉冠,英气勃勃,竟真像两个俊朗的少年郎。祝英曦身姿挺拔,眉眼锐利,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祝英台则面容俊秀,眉眼柔和,带着几分腼腆。
亭外的柳树下,拴着两匹神骏的白马,正是马文才所赠。而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骑红马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马文才。
他翻身下马,目光在祝英曦和祝英台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马文才祝兄二位,果然俊朗不凡。
祝英曦抱拳行礼,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沙哑:
祝英曦马公子客气了。
祝英台也跟着抱拳,只是动作有些僵硬,脸颊微微泛红。
马文才看着祝英台的窘态,忍不住轻笑出声,目光却在触及祝英曦那双锐利的眸子时,微微一顿。
他总觉得,这个“祝大公子”,似乎和寻常的世家子弟不太一样。
马文才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马文才翻身上马,扬声道,
马文才此去尼山书院,山路崎岖,祝兄二位若是累了,不妨直言,马某的马快,可载你们一程。
祝英曦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冷冷道:
祝英曦不必。我们姐妹……我们兄弟二人,还撑得住。
话音未落,她便策马扬鞭,朝着会稽山的方向疾驰而去。祝英台也连忙跟上,两匹白马蹄声哒哒,很快便将马文才甩在了身后。
马文才看着她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轻抚着腰间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这趟尼山之行,看来会很有趣。
官道两旁的杨柳依依,春风拂面,带着青草的气息。祝英曦和祝英台并辔而行,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马文才。
前路漫漫,尼山书院的影子,在青山深处若隐若现。一场关于青春、关于爱恨的故事,正随着这马蹄声,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