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场惨烈的战争便过去了两个月。
……
镇口的露天咖啡座上,往来的旅人、穿着魔法学院制服的学生,仍在一遍遍说起那场战役。
角落里坐着的中年巫师捻着胡须,指尖浮着一缕微弱的星火,听得兴起便放下手里的热可可开了口。
“你们是没见过当时的阵仗!三个月前,铁索国撕毁和平契约,悍然犯边!他们的魔火部队跟黑旋风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进,短短三天就连破两关,把咱们九大陆威名赫赫的十五青飞军打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他指尖星火倏地一亮,映亮了满座人的脸,又重重叹道:“那会儿啊,永夜冰原眼看着就要被攻破,守将带着八万将士死守,打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万残兵,个个带伤,硬是凭着一口气,熬到月见里大人带着五万援军赶到!”
“可就算援军到了,刚开始也是节节败退,差点就成了败战,亏得月大人死守不退,圣承熙太子带着朱雀天降,这才扭转了乾坤啊!”
“这太子,可真的是厉害!”中年巫师猛地一拍桌,指尖的星火晃了晃,引得邻桌几个捧着奶茶少女们纷纷侧目,“他竟敢一人单枪匹马闯进沉渊国的魔兽巢穴杀去,凭着灵兽朱雀,从边境的瘴气林一路杀到王城脚下,硬是杀尽了六万穷凶极恶的魔兽!”
巫师灌了一大口热可可,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惊叹:“直到尸山血海堆到沉渊国的宫门前,那沉渊国太子才敢磨磨蹭蹭地出面,据说当时腿都软了,哪还有半点王子的嚣张气焰!”
“两人在宫门前那场对决,啧啧,我用千里镜看得一清二楚!”中年巫师又捻了捻胡须,指尖星火蹦出细碎的光,引得学生们凑近了几分。
“圣承熙还没动手呢,沉渊国太子当场跪地求饶,愿意割让三座边境城池,永世向太子称父。”
他说着,又灌下一口热可可,眉飞色舞地补充:“更绝的是,圣承熙只丢下一句管好你的魔兽,再敢越界,屠你沉渊满门,便转身走了,愣是没要那三座城池!”
邻桌的学生们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却齐齐吐槽——这巫师也太能扯了吧!
其中一个少年率先坐不住了。
他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身形高挑挺拔,眉眼俊朗利落,闻言“噌”地一下站起身,手里的奶茶杯墩在桌上,溅出几滴褐色的液体。
刘耀文“你给我偶像扯黑呢?!”
满座的喧闹瞬间静了一瞬,中年巫师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这个突然发难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哦?小友这话怎讲?”
刘耀文往前跨了半步,校服外套的拉链半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魔法学院校徽的白T恤,声音清亮又带着点气鼓鼓的劲儿:
刘耀文“我偶像圣承熙太子,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他闯沉渊国是因为沉渊国先放魔兽践踏咱们葬神古荒!”
他伸手掏出兜里的光脑,快速调出一份全息报道,悬浮在两人中间:
刘耀文“你自己看!六万魔兽都是主动袭杀他的,他一路防御反击,压根没滥杀过一个沉渊国的平民!还有,沉渊国太子是主动约战的,哪里是吓得腿软跪地?最后也是签了和平条约,哪来的割地求饶!”
中年巫师被他怼得一愣,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盯着那全息报道上的文字和影像,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凑了过来,对着光脑上的内容指指点点,刚才还跟着附和的几个路人,这会儿也悄悄闭了嘴。
巫师干咳两声,指尖的星火弱了下去,讪讪道:“这……这不是说书嘛,总得添点彩头,听得热闹些……”
刘耀文把光脑揣回兜里:
刘耀文“说书也得讲事实!你这样乱编,是对英雄的不尊重!”
周围的人顿时哄笑起来,有人跟着起哄:“老巫师,这下栽跟头了吧!”“就是,编故事也得打个草稿啊!”
中年巫师的脸腾地红透了,指尖的星火彻底灭了,他挠着头嘿嘿笑了两声,举起手里的热可可杯朝少年晃了晃:“好好好,是老头子嘴瓢了!这不是为了让故事听着更过瘾嘛,哪成想还碰上了太子的铁杆粉丝!”
刘耀文哼了一声,这才悻悻地坐回座位,邻桌的同伴立刻凑过来拍他的肩膀打趣:
“行啊你,不愧是圣承熙殿下的头号迷弟,这维护偶像的架势,够飒!”
少年耳根微微泛红,却梗着脖子道:
刘耀文“本来就是!太子是九大陆的英雄,凭什么被人胡乱编排!”
中年巫师连忙摆手,又冲少年举了举杯子赔笑:“得得得,我就不夸大了,这回说实打实的!”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声音,故意带了点神秘的调子:
“话说,太子从沉渊国回来后,压根没回永夜冰原支援,也没去葬神古荒和万仞云巅报捷,而是直接一个人带着朱雀,瞬移闯进了铁索国的王城!”
“你们猜怎么着?”巫师一拍大腿,引得刘耀文和周围人都下意识地凑近了些,“他直捣王宫深处,没惊动多少守军,就亲手杀了背信弃义的铁索国国王王后!更解气的是,那个背叛十五青飞军、给魔火部队引路的副将,也被他揪了出来,当场了结!”
周围的人听得一阵哗然
“这事可是真的!”中年巫师见众人都被勾起了兴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压低声音道,“铁索国那点守军,在太子和朱雀面前跟纸糊的似的,连宫门都没拦住。听说那背叛的副将,当初就是靠着青飞军的信任,才把防线布防图泄露出去的,害得青飞军枉死!”
他顿了顿,又道:“那副将余叙一见到太子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磕得头破血流都没用,最后太子一刀刺穿他的心脏,算是给枉死的将士们,报了这血海深仇!”
中年巫师挑了挑眉,手肘往桌上一撑,带着几分邀功似的看向少年,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怎么样小子,这回我说的没掺半句水分吧?句句属实,没瞎编吧?”
刘耀文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
刘耀文“……是对了。”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笑。
毕竟巫师这回说的,和光脑上记载的零星真相,确实能对上几分。
中年巫师得意地哈哈大笑,又灌了一大口热可可,拍着桌子道:“这就对了!老头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能总扯谎?偶尔也得露两手真家伙!”
刘耀文身旁的同桌正扒着桌沿听得入迷,眼角余光却瞥见巷口拐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吓得一激灵,忙不迭伸手猛拍刘耀文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耀文!耀文快看!你爸来了!你爸来抓你了!”
这一嗓子喊得响亮,满座的人都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就看见穿着军部制式风衣的男人,肩章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步子迈得又稳又沉,眉眼间带着几分不苟言笑的严肃,正朝着咖啡座的方向扫过来。
中年巫师看清男人的脸,手里的热可可杯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笑着朝男人扬了扬手,高声道:“原来是刘领主的儿子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眉眼跟你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刘耀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好奇——
原来这叫板的少年,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刘领主的儿子。
刘耀文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他今天明明跟家里报备说去魔法学院图书馆查资料,结果偷偷溜出来听八卦,这下可算是撞枪口上了。
刘耀文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往咖啡座后门钻,结果动作太急,膝盖狠狠撞在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脚步却半点没停。
可他刚迈出去两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精准攥住了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拽了回来。
刘逾白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他耳边炸开:“跑?我看你往哪跑!逃课跑出来凑这种热闹,魔法学院的实战课你倒是敢旷?”
刘耀文被勒得脖子一梗,讪讪地转过头,挤出一脸讨好的笑:
刘耀文“爸……爸你怎么来了?我这不是刚下课,出来放松放松嘛……”
“刚下课?”男人挑了挑眉,抬手点开手腕上的光脑,调出学院的课程表怼到他眼前,“第三节的斗气实战课,老师十分钟前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你连人影都没见着。”
刘耀文的脸瞬间垮下来,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周围的人憋着笑,中年巫师更是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乐坏了。
男人扫了眼周围的动静,脸色更沉,拎着他的后领就往外走:“回家再跟你算这笔账!”
刘耀文被拽着往外拖,还不忘回头冲同伴喊:
刘耀文“记得帮我跟老师请假!就说我突发魔能紊乱了!”
话音落,就被他爸照着后脑勺敲了一下,疼得他立马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