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吱呀的轻响。
褚樱桃掀着车帘一角，指尖拨弄着鬓边的蔷薇，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酒旗幌子上，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我坐在她身侧，瞧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只觉得这洛阳城的春光，竟都不及她眼底的半分明媚。
“林墨，”她忽然转头看我，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说张记的樱桃饆饠，当真还是从前的滋味？”
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那是自然，我特意嘱咐了掌柜的，多加了两分红梅酱，保管合你的口味。”
她轻哼一声，佯作不满地拍开我的手：“就你嘴甜。”话虽这般说，脸颊上的红晕却又深了几分。
马车行至西市街口，便再难往前。我扶着褚樱桃下了车，入目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谈笑声、胡姬的琵琶声混在一处，织成了一幅热闹的市井画卷。
她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雀儿，眼睛亮得惊人，拉着我的衣袖就往人堆里钻。
“你看那糖人！”她指着不远处的糖画摊子，声音里满是雀跃，“还有那边的团扇，绣着的海棠花好生精致！”
我由着她拉着走，手里攥着她温软的指尖，只觉得满心都是妥帖。路过胭脂铺时，掌柜的笑着迎上来，捧出一盒新制的蔷薇膏：“姑娘生得这般俊俏，抹上这膏子，定是洛阳城里头一份的好看。”
褚樱桃闻言，脸颊微红，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去闻了闻。我笑着付了钱，将胭脂盒塞进她手里：“喜欢便拿着，往后日日都给你买。”
她抬眼望我，眸子里盛着细碎的光，轻声道：“莫要乱花钱。”
正说着，一阵甜香飘来。褚樱桃的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是樱桃饆饠的味道！”
我牵着她拐过街角，张记铺子的幌子便映入眼帘。蒸笼掀开时，白汽氤氲，裹着红梅与糯米的甜香，扑面而来。掌柜的见了我，连忙笑着招呼：“林公子，褚姑娘，快里边请！”
一盘热气腾腾的樱桃饆饠端上桌，晶莹的糯米裹着鲜红的果肉，咬一口，软糯香甜，甜而不腻。褚樱桃吃得眉眼弯弯，嘴角沾了点糕屑，我抬手替她拭去，她便含着饆饠，含糊地朝我笑。
这般光景，竟让我忘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过客。
正吃得尽兴，忽听得邻桌有人低声议论：“听说了吗？近日洛阳城外的邙山，又出了诡事……”
褚樱桃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我知道她素来心软，听不得这些蹊跷事，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江湖诡事，自有苏司马和卢少卿去管，咱们今日，只管逛吃玩乐。”
她抬眼看我，眸子里的忧色渐渐散去，重重点了点头，又夹起一块饆饠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我笑着摇头，替她倒了一杯青梅酒。
阳光透过铺子的窗棂，落在她发梢的蔷薇花瓣上，落下细碎的光斑。
这一刻，西市的烟火袅袅，樱桃的笑靥浅浅，我只愿时光就此停驻，岁岁年年，都能这般，守着她，守着这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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