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洛阳城飘着柳絮,风卷着白绒似的花絮扑在人脸上,痒丝丝的。
我揣着怀里半块还温热的桂花糕,挤过驿站门口熙攘的人群,一眼就看见那个穿青布长衫的身影——苏无名正背对着我,捻着胡须和身侧的卢凌风交代南下的事宜。而他身侧,立着个杏眼桃腮的姑娘,手里提着个描金食盒,鬓边簪着朵新摘的蔷薇,不是褚樱桃是谁?
我心头一跳,暗叫一声来得巧。
穿来这《唐朝诡事录》的世界已有月余,我凭着脑子里对剧情的熟稔,混进了金吾卫当差,人人都唤我一声林墨。日日盼着能撞见褚樱桃,毕竟在剧里,她跟着苏无名走南闯北,虽有几分侠气,却总被那老狐狸的规矩束缚着,哪有半分世家小姐该有的快活?我今日来,便是要将她从苏无名身边带走,护她一世安稳。
“苏司马。”我敛了敛神,大步上前拱手行礼,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褚樱桃,“卢少卿。”
苏无名闻声转过身,那双细长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扫,笑道:“是林墨啊,今日怎得空来驿站?”
“奉王尚书之命,来送二位一程。”我朗声说着,目光径直落在褚樱桃身上,朝她弯了弯唇角,“褚姑娘,许久不见,你鬓边这朵蔷薇,倒是衬得你越发娇俏了。”
褚樱桃愣了愣,杏眼眨了眨,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同她说话。她身旁的苏无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正要开口,却被我抢先一步。
“褚姑娘,”我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却足够让苏无名听见,“前日你托我寻的那本《广陵散》琴谱,我已经找到了。还有你说想吃的樱桃饆饠,我一早让西市的张记铺子蒸好了,就在我马车上。”
这话一出,褚樱桃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素来爱音律,更馋那樱桃饆饠的滋味,只是苏无名总说“行路之人,不宜耽于口腹之欲”,便总压着她的念想。
她攥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抬眼看向苏无名,语气里带着几分犹豫:“苏郎……”
苏无名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了我话里的拉拢之意。他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看向我时,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你这后生,倒是有心了。”
我勾唇一笑,索性不再绕弯子,上前一步站到褚樱桃身侧,抬手替她拂去肩头沾着的柳絮,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苏司马此言差矣,”我侧头看向褚樱桃,眼底满是认真,“对樱桃上心,本就是我林墨分内之事。”
褚樱桃的脸颊倏地红了,垂着头不敢看我,指尖却悄悄勾住了我的衣袖一角。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苏无名眼里,他眼底的探究顿时化作了然。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罢了,樱桃心性活泼,本就不是能困在车马劳顿里的性子。”
我心头一喜,趁热打铁,伸手牵住褚樱桃的手,她的指尖温热柔软,微微发颤,却没有挣开。“苏司马放心,”我抬眼看向他,语气笃定,“我会护着她,让她往后日日有樱桃饆饠吃,有琴谱可弹,再不用跟着你们奔波查案,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卢凌风在一旁看得挑眉,却没多言,只是抱臂站着,嘴角噙着一抹看热闹的笑。
褚樱桃抬起头,杏眼里闪着水光,看向我的时候,满是依赖与欢喜。“那……那苏郎,我便不同你南下了。”她对着苏无名福了福身,语气轻快,“往后你若遇到难解的诡案,可来洛阳寻我与林墨。”
苏无名摆摆手,无奈又带着几分欣慰:“去吧去吧,只是你这丫头,莫要被这后生骗了才好。”
我牵着褚樱桃的手,转身就往马车的方向走,柳絮纷飞里,我听见她小声问我:“那本《广陵散》,你真的找到了?”
我回头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将怀里的桂花糕塞进她手里:“自然是真的,不止琴谱,我还寻了西市最好的琴师,往后日日陪你练琴。”
她咬了一口桂花糕,眉眼弯成了月牙,鼻尖沾了点糕屑,我抬手替她拭去,轻声道:“樱桃,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了。”
她脸颊绯红,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轻应了一声:“嗯。”
风卷着柳絮,裹着桂花糕的甜香,飘向洛阳城的深处,那是属于我林墨和褚樱桃的,没有诡案纷扰,只有烟火寻常的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