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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燕子归来

尔康凝神伫立,目光沉沉地投向眼前蜿蜒延伸的官道,眉宇间悄然拢起一缕凝重——这分明是南下楚国的必经之路。班杰明敏锐地捕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侧过脸来,声音里裹着几分迟疑与惊疑:“尔康,我们……真的离开京城了?”尔康未作回应,只将薄唇抿成一道冷峻的弧线,眸光如深潭般幽邃难测。

就在此时,箫剑清越而沉稳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不疾不徐,却似磐石落地:“不错,我们的根在楚国,血脉里流淌的是楚地山河的风骨。”他语调平和,却字字千钧,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与笃定。

纵然前路未卜、身份成谜,众人仍不敢有丝毫松懈——硬是将原本需耗时十余日的迢迢长路,压缩至数日之内星夜兼程、昼夜不息。当那辆雕纹古雅的青帷马车终于缓缓停驻于萧亲王府巍峨朱门前时,尔康仰首凝望那飞檐斗拱、金匾高悬的恢弘府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微颤:“箫剑……这里,是你的家?”

箫剑未答,只步履沉稳地绕至车旁,俯身轻柔而坚定地将昏迷中的小燕子打横抱起。他抬眸扫过众人,眼底波澜不兴,嗓音低沉如古钟余韵:“先进去再说。”

众人尚未来得及细思,已不由自主地随他快步踏入王府。刚跨过垂花门,一声急促而响亮的呼喊便划破庭院静谧:“来人,快来人。”管家福伯闻声疾步奔来,须发微颤,老眼中霎时涌上难以置信的热泪:“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话音未落,已转身吩咐下人:“速去禀报王爷、王妃,再传大少爷——快!”

箫剑却声音清冷却不容违逆:“福伯,劳烦顺道请齐浩轩即刻前来。我妹妹重伤昏迷。”

“是!”福伯心头一震,听闻失踪多年、音讯杳然的小姐竟安然归来,更是心潮翻涌,一边疾步奔向内院通报,一边亲自催促仆从火速迎医。

箫剑抱着小燕子穿过回廊、跨过月洞门,径直来到她那间素雅清幽的闺房。他动作轻缓如护珍宝,将她小心翼翼安置于绣金缠枝莲纹的锦榻之上,又俯身替她理平微皱的衣襟,掖好云纹薄被,指尖掠过她苍白如纸的面颊时,温柔得近乎虔诚。他静坐床畔,目光久久流连于她沉睡的容颜,仿佛在守候一场穿越生死的晨曦。

“箫剑……你究竟是谁?‘箫剑’,真的是你的本名吗?”尔康的声音自门边传来,低沉而克制,却如投入静水的一颗石子,骤然击碎满室凝滞。

箫剑微微侧首,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眸色却愈发深邃:“我本名萧枫。‘箫剑’二字,不过乱世中一袭掩风霜的化名。”他顿了顿,目光掠过众人惊愕的脸庞,一字一句清晰如刻:“而我的父亲——萧之航,乃楚国唯一的异姓亲王。”

“异姓王?!”紫薇脱口而出,杏眸圆睁,满是震惊与不解。

萧枫望向她,神色温润却不失肃然:“先帝司马浩天在位时,我父王与齐王齐暮柏、忠义侯赵毅、镇国大将军上官睿结为生死兄弟,肝胆相照,共定社稷。因功勋卓绝、忠烈无双,特封为‘楚国异姓亲王’,世袭罔替。”

紫薇怔然片刻,随即恍然颔首,眸中浮起敬意:“原来如此。”

众人尚在思绪翻涌之际,柳青忽而转身,目光如刃,直刺角落中沉默伫立的永琪,语气凛冽如霜:“永琪,你——先回去吧。”

永琪霍然抬头,眼底血丝隐现,斩钉截铁道:“我不走!我要守着小燕子,等她睁开眼睛!”

柳红冷笑一声,步上前一步,裙裾微扬,声音冷锐如冰锥:“你是嫌命太长,还是真想把命交代在这儿?”

晴儿茫然蹙眉:“柳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红斜睨她一眼,唇角讥诮微扬,目光却如寒刃般钉在永琪脸上:“我说的,是萧枫大哥——也是小燕子嫡亲的大哥,萧辰。他乃楚国骁骑大将军,执掌三军精锐,更视小燕子如珠如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谁若伤她一分,他必百倍奉还。”她顿了顿,眸光淬着寒冰,“永琪,小燕子如今这般生死未卜……可全是你一手酿下的苦果。你说——萧辰哥哥,会放过你吗?”

话音未落,门外忽闻一阵凌厉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福伯引着一位身着素青锦袍、眉目清隽的年轻郎中匆匆而入。紧随其后的,是满面焦灼的萧父萧之航、泪痕未干的萧母杜雪吟,以及一身玄甲未卸、英气逼人的长兄萧辰——他肩甲犹带风尘,目光如电,甫一进门便牢牢锁住床上那抹纤弱身影,喉结剧烈滚动,却强忍未言。

萧枫一把攥住齐浩轩的手腕,声音哽咽破碎:“浩轩,快……快看看初初!她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

齐浩轩面色凝重,未发一言,只迅速净手、铺巾、搭脉,指尖沉稳按于小燕子细弱如丝的腕间,眉峰越蹙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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