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前厅的朱红大门被衙役的木棍砸得“咚咚”作响,木屑簌簌往下掉,伴随着王敬山的厉声喝骂,震得庭院里的荷叶都簌簌发抖。
丁五味叉着腰躲在影壁后,急得直跺脚,扯着嗓子低声喊:“老三怎么还没来?这狗官的架势,是要把沈府的门给拆了!”
话音刚落,楚天佑的身影便从内堂疾步奔出,那本装着罪证的木盒被他稳妥地揣进怀里,他压低声音问:“赵羽,沈小姐和白姑娘那边安置好了?”
“已护着她们从后院密道走了,密道口也做了掩饰。”赵羽的声音从侧廊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立在廊柱旁,佩剑出鞘半截,寒光凛凛,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大门方向。
楚天佑微微颔首,抬手一把推开前厅大门,朗声道:“王知府好大的威风!光天化日之下,竟带着衙役擅闯民宅,莫非金陵的王法,是由你一人说了算?”
王敬山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发号施令,闻言猛地回头,见楚天佑一身青布长衫,气度却沉稳不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随即又强撑着官威,冷笑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官办案!有人举报沈家私藏赈灾赃款,本官今日必须入府搜查!”
“举报?”楚天佑缓步走下台阶,目光如炬,扫过一众凶神恶煞的衙役,“不知是何人举报?可有状纸为证?若无实证,便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否则,休怪我到御史台参你一本滥用职权之罪!”
王敬山被噎得一窒,他本就是捏造罪名来搜账的,哪里来的状纸?他眼珠一转,索性耍起无赖,指着楚天佑喝道:“我看你与沈家是一伙的!定然是窝藏赃款的同谋!来人,先把这小子拿下!”
衙役们应声挥舞着木棍冲上来,赵羽身形一闪,如一道疾风挡在楚天佑身前,长剑一挥,剑光如练,只听“哐当”几声脆响,几个衙役手里的木棍便被劈成了两截,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谁敢动楚公子一根手指,先过我这关!”赵羽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如刀,竟让一众衙役吓得连连后退,没人敢再上前。
丁五味从影壁后探出头,扯着嗓子嚷嚷:“好身手!王敬山,你这狗官,没凭没据就敢闯民宅,分明是想掩盖自己贪赃枉法的罪行!”
王敬山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厉声骂道:“胡说八道!本官两袖清风,岂容你这刁民污蔑!”
“两袖清风?”楚天佑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王知府,你将赈灾粮款挪去开赌坊,剩下的尽数中饱私囊,真当天下人都是瞎子不成?”
这话一出,王敬山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他死死盯着楚天佑,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天佑抬手从怀中掏出那个木盒,高高举起,“这里面,就是你克扣赈灾粮款的账本!今日我便将它送往京城,让御史台好好查一查你这‘大清官’的真面目!”
王敬山见状,目眦欲裂,像疯了一样嘶吼道:“给我抢回来!杀了他们!出了事本官担着!”
衙役们被他吼得壮了胆,再次挥舞着兵器冲上来。赵羽与楚天佑背靠背站定,赵羽长剑翻飞,招招凌厉,楚天佑则借着灵活的身法避开攻击,时不时出手牵制,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缠斗间,楚天佑袖口不慎被划破,露出腕间一枚刻着盘龙的玉珏——那是大楚国主的随身信物,寻常人见了,需行跪拜之礼。王敬山瞥见那玉珏,瞳孔骤缩,浑身一僵,指着楚天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龙……龙纹玉珏!你……你是司马玉龙?”
楚天佑眸光一沉,不再掩饰,周身陡然生出一股帝王威仪,语气冷冽如冰:“王敬山,你可知罪?”
赵羽顺势收剑,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赵羽,护驾来迟,请国主恕罪!”
这一声“国主”,震得在场衙役面如死灰,纷纷丢了兵器,跪倒在地。唯有王敬山瘫在马上,面无血色,嘴里喃喃自语:“国主……怎么会是国主……”
丁五味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他先是瞪着楚天佑,又看看跪地的赵羽,突然一拍大腿,凑到楚天佑身边,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好你个老三!真有你的!竟把国主信物都弄来了,还让赵羽配合你演这出戏!不过别说,你这帝王威仪学得挺像!”
他说着,突然清了清嗓子,尖着嗓子模仿公公腔调,对着跪地的衙役扬声道:“都给咱家听好了!咱家乃御前总管,跟着国主微服私访!王敬山克扣赈灾粮款,罪大恶极,还不把他给咱家绑了!”
楚天佑看着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未戳破。赵羽起身,忍着笑意,沉声喝道:“拿下!”
衙役们哪敢反抗,七手八脚地将瘫软的王敬山捆了个结实。
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洒在沈府的庭院里,将地上的狼藉照得一清二楚。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峙落下帷幕,金陵的天,总算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