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炼

出租屋的老空调在天花板上吱呀转着，吹出来的风带着股经年累月的灰尘味。沈嘉桐蹲在破木桌前，手指摩挲着《万武大典》的封面——深棕色的绸缎面已经起了毛，书脊处用金线绣的“万武”二字却还泛着微弱的光，像某种藏在旧物里的密码。他咽了口唾沫，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七分，楼下的烧烤摊刚收摊，巷子里飘来的烤茄子香味混着泡面的热气，裹着他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罐，在空气里撞出种荒诞的真实感。

前几天他还在是被工资裁员的苦命小职员，中午啃着馒头坐在公园长椅上刷招聘软件，下午路过旧货市场时在老王的书摊上买了万武大典，当时是当准备当闲书看的，直到现在摸着书皮上的温度，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捡了个“宝贝”。

“叮——检测到宿主接触《万武大典》核心内容，学霸系统启动中……”

机械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开，沈嘉桐吓得手一抖，书“啪”地拍在桌子上。他抬头四处看，出租屋的门反锁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台灯的暖光裹着他的影子，贴在墙上像片皱巴巴的纸。

“系统？”他试着小声喊了一嗓子，手指不自觉挠了挠右额角的胎记——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从大学改论文时就没变过。

下一秒，书页突然自己翻了起来，停在第一页“基础内功·引气篇”。淡蓝色的光从纸页里渗出来，在他眼前投射出一幅三维经络图：密密麻麻的穴位像星星一样亮着，红线连接着任督二脉，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宿主当前体质：内功入门0%，建议从‘气沉丹田’开始修炼。”

沈嘉桐盯着那幅图，喉结动了动。他想起老王把书塞给他时说的话：“小伙子，这书认人，你要是没那个命，拿了也没用。”当时他以为是摊主的推销话术，现在看着眼前会发光的经络图，突然觉得后脖颈有点发凉——这哪是旧书啊，分明是台会发光的“武学平板”。

“气沉丹田……”他照着系统提示，盘腿坐在地上（木桌太破，椅子腿还少了一根），双手交叠放在肚脐下三寸。刚开始他还觉得好笑，像电视剧里的道士打坐，但很快，系统的提示音就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宿主姿势错误，膝盖需与肩同宽，脊柱保持竖直——没错，像你上次给领导汇报PPT时的坐姿，对，再挺一点。”

沈嘉桐差点笑出声，这系统居然还会翻他的记忆。他调整姿势，试着放松呼吸，可刚吸了口气，就觉得胸口像塞了团湿棉花——社畜坐了五年办公室，肺活量比猫还小，深呼吸都能呛到自己。

“别急，用腹式呼吸。”系统的声音突然变温柔了点，像他以前公司的HR小姐姐安抚新员工，“想象空气从鼻子进去，顺着喉咙往下走，走到肚脐下面，然后慢慢吐出来……对，就像你上次蹲在厕所里刷招聘软件时的呼吸——哦不，换个愉快点的联想，比如喝冰可乐时的那种满足感。”

沈嘉桐试着照做，果然，呼吸慢慢稳了下来。他盯着眼前的经络图，看着红色的“气”从鼻子开始，沿着任脉往下走，经过膻中、中脘，最后停在丹田。突然，他觉得肚脐下面有点发烫，像喝了口热奶茶，暖乎乎的，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

“这就是内力？”他小声嘀咕，手指尖开始发麻，像冬天摸了暖气片后的那种酥痒。可下一秒，那股热流突然往左边偏了点，冲进了肝经的穴位——系统的警报声立刻响起来：“警告！内力走岔，宿主需调整呼吸，将气引回任脉！”

沈嘉桐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他想起电视剧里练武功走火入魔的镜头，额角的汗“唰”地就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手指又开始挠胎记，指甲盖都快把皮肤挠红了。

“放松，”系统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点无奈，“你刚才想红烧排骨的时候分神了——对，就是你闻到楼下烧烤摊香味的那一秒。现在跟着我念：‘气归丹田，意守灵台’……慢慢吐气，对，把那股气往回引，就像你改BUG时把代码拉回正确的逻辑线。”

沈嘉桐照着做，果然，那股调皮的热流慢慢往回走，重新回到了丹田。他松了口气，后背的汗把T恤都浸凉了，贴在身上像块湿抹布。“我的天，这比改甲方的需求还刺激。”他吐槽道，声音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笑。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跟着系统的引导，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引气。刚开始还觉得枯燥，可当他能熟练地让气在任脉里走一个循环时，突然觉得身体里像多了股小泉水——轻轻晃一晃，就能感觉到它在里面流动。他试着握拳，指尖居然泛起了淡粉色的光，像小时候玩的荧光棒。

“哇塞……”他盯着自己的手，眼睛都亮了。出租屋的台灯照在他脸上，把他的黑眼圈都染成了暖黄色。他想起今天早上还在人才市场被HR问“会不会做短视频运营”，现在却坐在地上，手里握着自己练出来的内力，像拿到了一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票。

就在他沉浸在“我居然会武功了”的喜悦里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猫叫——不是普通的猫叫，是那种像被踩了尾巴的尖锐叫声。沈嘉桐猛地抬头，看见窗帘缝里漏进来一道黑影，贴着墙根往巷口跑。他心里一紧，抓起桌上的《万武大典》塞进旧双肩包——那是他现在最宝贝的东西，比他的笔记本电脑还重要。

“系统，刚才那是什么？”他小声问，手指扣着双肩包的背带，指节发白。

系统沉默了两秒，然后给出答案：“检测到不明生物靠近，但未发现人类气息——可能是流浪猫。不过……”它顿了顿，“宿主需要注意，《万武大典》的气息已经泄露，接下来可能会有江湖人士找上门。”

沈嘉桐的喜悦瞬间凉了半截。他看着窗外的黑暗，想起老王的笑容，想起早上人才市场的拥挤，想起自己失业时父母发来的微信：“桐桐，找不到工作就回家，爸妈养你。”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但很快就擦掉了——社畜的眼泪，从来都是留给加班后的地铁，不是留给这种“武侠小说里的麻烦”。

他摸着双肩包里的《万武大典》，想起系统刚才说的“完成第一次修炼，获得技能点1点”，突然笑了——反正都已经卷进这摊浑水了，不如就试试吧。大不了，就像以前改PPT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空调还在吱呀转着，泡面的香味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万武大典》散发的淡淡墨香。沈嘉桐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痕，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亮——亮得像某种希望，藏在所有的疲惫和麻烦后面，等着他去抓。

他伸手摸了摸右额角的胎记，那里还留着刚才挠的痕迹。明天要做什么呢？先去趟人才市场？还是先研究系统的技能点？不管了，反正今天——他终于学会了“气沉丹田”，终于摸到了那个“江湖”的边。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点，吹得窗帘鼓起来，像个偷偷探头的小妖怪。沈嘉桐笑着把《万武大典》抱在怀里，慢慢闭上眼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至少现在，他是个“会武功的社畜”了。

本章完